即使南极壮游成功成为「大众商品」 气候和大自然仍是无法解决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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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联经提供(photo:U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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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南极点探险是史诗,现在的南极点则成了旅游商品,探险家们以生相许的极点以诸如「征服正90南极点奢华之旅15天250万起」的字眼来贩售,一切的辛苦、冻伤、雪盲、寂寞等惊天动地的经历被美化成人生必须要征服的极点、简化成天数与价格,招揽所谓金字塔顶端的消费者去见识地球之最。

    旅行社的网页标榜着搭私人飞机、住在温暖又奢华的帐篷,一张张优雅的照片呈现和「探险」截然不同的世界,阿蒙森或史考特曾经历的世界简直是平行时空。就旅行操作来说,只要观光客会搭飞机,就可以「征服」南极点,目前的飞行路线是在智利Punta Arenas或是南非开普敦搭上前往南极大陆的飞机,再转机续飞五到七个小时,就可以抵达南极点。

    不到一百字,就可以讲完南极点的「行程」。就航线图来看,真的是简单的飞行路线,在烫金的行程说明书上,无法窥知南极大陆是地表海拔最高的大陆、无法感受南极的风有多狂、无法体验那干燥如沙漠的白色大地…...,一切的险恶都被「奢华」两字重新包装。这不是探险之旅,而是一趟领勋章的飞行,短短的两个礼拜旅程,即可以踩在南极点、证明自己看遍了这个地球、抵达世界之极。

    不过南极毕竟是倔强的。尽管花台币两百多万就可以一路飞过去,完成南极点的「壮游」,但南极的风势与气候并没有因为科技演变或旅行装备的演进而变得随和。当时阻挠史考特前行的风仍在、让探险队感到绝望的烂天气也存在,飞机再怎么克服交通障碍、缩短旅行时间,也无法解决气候和大自然的挑战。

    因此,打算搭飞机去南极点瞧一瞧的人,还是得面临天候的考验,班机取消是飞往南极航班的常态,至于停飞时间多久,完全都看天意,短则一天,长则整个礼拜。南极点,终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亿万富翁,也无法花钱买风和日丽、确保旅程分分秒秒如你所愿。探险魂依旧召唤一代又一代的旅人

    2018年十一月,我在南极的船上,当时听闻台湾由陈彦博、刘柏园、宥胜等人组的南极探险队要出发了,而且要走1911年阿蒙森探险之路抵达南极点。我对这个队伍很好奇,在高手如云的探险队里有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林语萱,她也是探险队中的唯一女生。由于他们挑战南极点的时间刚好我正在旅途中,贫乏的网路让我无法追踪台湾探险队在当时面对的挑战。当我回台湾后,鼓起勇气约林语萱见面,很想知道以自己的体力前进南极点的台湾人是什么模样。

    林语萱是一位还在唸大学的政治系学生,和我私自以为的体育系背景或常年攀岩走壁的户外型女孩不太一样。外表安静秀气的她却有丰富的极地经验,她高中时在德国当交换学生,就到芬兰参加狗拉雪橇滑雪300公里的活动。由于对极地环境的神往,当她得知橘子关怀基金会的南极点探险计画时,立刻勇敢参加征选,她说:「我没想到我会被选上,因为其他人在体力上远远超过我。我后来猜想,主办单位选我可能因为我看起来像一般人,如果我可以接受这样的挑战,一般人应该也可以。」她休学一学期加入南极点探险的行前集训,那几个月她跟着陈彦博等人攀登雪山、训练体力和默契,还定期到河滨公园拖着沉重的轮胎跑步(因为在南极点的路途中她必须滑雪拖拉自己的装备)。

    然而,南极探险就是事情再怎么缜密的规划,最终都会出现变数。台湾南极探险队在飞到南极联合大冰川(Union Glacier Campo)后,因为和冰岛探险公司的沟通出现问题,导致所携带的粮食无法供应探险队原定从事滑雪六百公里的食物需求,本来要沿着阿蒙森之路滑向南极,但因为食物不足,只好缩短滑雪时间、改变滑雪路线。一行人先搭乘装备车向南,然后再从南纬87度滑雪至南纬90度,全长约三百公里,总共花了十七天走到南极点。

    林语萱回想起南极的风依然心有余悸,她说:「风就像刀子一样利,没有把脸包好就会被割出血来。」为了防寒保暖,身上的衣服一层又一层,保暖的同时却也造成她上厕所的困扰。她无奈的说:「我是唯一的女生,上厕所很麻烦、也很花时间穿穿脱脱,所以我有几天根本就不想上厕所,不想让整个队伍等我。」摄水不足加上不上厕所,造成她身体严重水肿、危及安全,后来全队逼她一定要喝足够的水、一定要上厕所、不要担心大家要等她,只有全队安全健康,才能让探险之路不断往南推进。

    两个多礼拜在白色沙漠中滑行耗费极大的体力,林语萱每天都觉得体能透支,但停下来休息好好睡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表示,当要搭帐棚准备休息时,就是跟狂风挑战的时刻,疯狂的风再加上低温三十度让搭帐棚变成苦差事,帐篷的表面在风的帮衬下,以强劲的力道和她拉扯着,若没有找队友一起抓好,根本无法固定,甚至会被吹翻,她笑着说:「搭帐棚号所花的力气让我宁可继续走路,也不想搭帐棚。」

    她的经历不禁让人想起《世界最险恶之旅》中所描述的探险日常。起床必须面对外表冻僵的睡袋,以及冻到拉不动的拉鍊,往往爬出睡袋就是一大折腾。想要泡一杯茶也不简单,必须起火、融雪,整个过程耗力也耗时,薛瑞就说:「从起床到完全把自己打理好、可以出门考察都要花上两至三个小时。」

    这般繁琐的流程就是探险家的日常生活,薛瑞在探险期间还发生帐篷被风吹走的意外、他们为了找帐篷在恶劣的天气和险象环生的地形中饱受折磨。在百年前的南极探险家日记里,每一天都是生存的挑战、身边的每一个物品都是为了活命而存在。当代的探险家,虽然装备比较精良轻巧,但面对的是同样的自然环境。林语萱谦虚的说:「和世界各地的探险队比起来,我们真的相对舒服,我们在旅途中碰到几个只身拉着自己装备、不靠任何外在动力(风帆或是其他机械动力),一路滑雪到南极点的人,那些人的心智和毅力更无法想像。」

    图/联经出版提供(photo:U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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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摘自《唿吸南极:在世界尽头找一条路》,作者/郑有利、黄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