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上马赛克的运动鞋：西方品牌因新疆棉遭中国综艺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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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口秀节目《吐槽大会》一名参赛者的鞋子被打上了马赛克。(photo:NYTimes)香港——最近，中国最受欢迎的一些网络综艺节目的观众看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参与者的运动鞋和T恤上的品牌标识被打上了马赛克。
观众能看出来，这些经过画面处理的衣服并没有展示任何淫秽不雅的东西。相反，问题出在制造它们的外国品牌上。
自3月下旬以来，中国的流媒体平台一直在努力审查节目中跳舞、唱歌、脱口秀选手的服装上的阿迪达斯(Adidas)等品牌的商标。此前，由于中国西部地区新疆当局被指控对包括维吾尔人在内的少数民族进行广泛的镇压运动，大品牌国际公司称它们将避免使用新疆生产的棉花，由此引发了政府与这些公司之间的矛盾。
尽管在社交媒体上，中国人对西方品牌的愤怒显而易见且经久不息，但在一场激烈的全球争端中，看到表演者穿着打着马赛克的鞋子和衣服快速动来动去，无意中给中国观众带来了难得的喜感。随着政府在与西方的政治纠纷中继续将中国消费者用做武器，它还暴露了非政治性娱乐平台意外面临的政治绊索。
大多数品牌都已无法识别，但有些还是能认出来。中国品牌似乎并没有被打上马赛克。目前尚不清楚中国政府官员是否明令要求节目给这些品牌打上马赛克。但是专家说，在这场争端中，视频流媒体网站显然感到压力，或自觉有义务公开与西方品牌保持距离。
居住在纽约和香港的媒体学者朱影表示，审查制度是对国家和草根爱国主义的回应，特别是在民族主义观众的意见变得更加突出和强烈的时候。
上个月，中国中部江西省九江，一个铁路货运站正在搬运新疆地区生产的棉花。(photo:NYTimes)“压力既有自上而下的，也有自下而上的，”朱影说。“国家无须发布指令让这些公司来支持它。民族主义情绪高涨，会淹没其他所有声音。”
这次审查运动可以追溯到上个月爆发的争议，当时瑞典服装巨头H&M突然从中国的电商网站上被撤下。此前，共青团和国家新闻媒体重新提及H&M几个月前发表的声明，该声明表达了对新疆强迫劳动的担忧。
其他西方服装品牌也曾表示它们将避免使用新疆棉，许多中国名人相继与它们断绝了合作关系。从那以后，对忠诚的考验似乎已经蔓延到流媒体节目中。
香港中文大学新闻学助理教授方可成研究媒体和政治，他说，他相信这些平台很可能为了避免引起观众的激烈反应而给品牌打上马赛克。
他在周四的电子邮件中说：“如果有人对节目上出现的这些品牌不满意，他们可能会在社交媒体上发起攻击生产商的运动，这可能会引起政府的关注并最终导致惩罚。”
随着越来越多的品牌被打上马赛克，节目中开始遇到一些小麻烦。视频平台爱奇艺宣布将推迟播出偶像练习生真人秀节目《青春有你3》的一集。它没有透露原因，但网民推测这与阿迪达斯有关，该品牌给参赛者提供了T恤和运动鞋作为队服。
一些网民对即将上线的一集的样子进行了讽刺性的预测，通过将参赛者的影像纵向翻转，使他们的阿迪达斯T恤上的字变成“Sabiba”。
在3月18日播放的一集《青春有你3》中，参赛者穿着阿迪达斯的T恤。(photo:NYTimes)
在同一个节目3月28日的一集中，参赛者所穿T恤上的阿迪达斯商标被打上马赛克。但仍能看到阿迪达斯标志性的三条线。(photo:NYTimes)两天后，当这一集播出时，矩形马赛克遮盖了数十名舞者的T恤和运动外套，以及阿迪达斯运动鞋上标志性的三条线。网民们饶有兴致地观察到，没有一件上衣幸免，除了一位上衣反穿的选手。许多人向彻夜不眠给T恤打马赛克的视频编辑表示慰问。
其他节目在后期制作中进行了类似的马赛克处理。有一场针对艺人的真人秀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的参赛者在练习侧手翻时，所穿的运动鞋变得模糊不清。脱口秀节目《吐槽大会》中抹掉了太多鞋子，以致当一群人聚集在舞台上时，地板和舞台边缘融合成了一团雾。
《吐槽大会》主办方腾讯视频的代表拒绝评论为何对某些品牌进行审查。分别举办了《青春有你3》和《乘风破浪的姐姐》的流媒体平台爱奇艺和芒果电视均未回应置评请求。阿迪达斯没有回复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的问题。
打马赛克或裁剪画面在中国并不鲜见。男偶像的耳垂被修饰处理以隐藏被认为太过阴柔的耳环。一部体现唐朝特有的袒胸露乳着装的古装电视剧于2015年停播，后来被替换为另一版本，该版本中裁剪了大部分戏服的画面，别扭地放大了正在说话的表演者的头。足球运动员也被命令用长袖遮盖手臂纹身。
通过屏幕审查可以看到，受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监管的网络视频平台需要做到怎样的谨小慎微。
加州大学默塞德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Merced)政治学副教授、中国威权主义和民意研究学者黄海峰说：“打马赛克可能是平台以防万一而进行的自我审查。”
“但是，它仍然暗示着国家和社会上的民族主义的力量，可能也是观众们接收到的信息：即使没有明确告知，这些大平台也必须对自己进行审查。”
打马赛克的节目还显示了平台似乎愿意牺牲观看体验来避免政治后果，即使这样会成为观众的笑柄。
黄海峰说：“在审查制度司空见惯的社会环境中，人们变得不敏感，甚至把它当作了另一种娱乐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