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教民族主义酿恶果，印度在东南亚渐失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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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孟加拉国的印度教徒在达卡抗议针对他们的暴力袭击。(photo:NYTimes)新德里——暴民们持续肆虐数日，焚烧房屋，闯入寺庙，与警察发生冲突，造成数人死亡。
受害者是居住在孟加拉国、占人口少数的印度教徒，这个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正在努力应对日益严重的极端主义。暴力事件引起了邻国印度政界人士的强烈抗议。作为该地区传统的影响力中心，印度有提倡宽容的历史。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也将自己塑造为印度教徒的捍卫者，以反抗对这一群体由来已久的加害。
然而，在这个种族和宗派紧张局势不断恶化的地区，印度自身人权状况的恶化削弱了它的道德优越。孟加拉国总理、与印度保持紧密联系的谢赫·哈西娜刚刚在莫迪生日那天送了他71朵红玫瑰，如今却对印度说了一些尖锐的话，尽管她承诺要追捕罪犯。
“我们希望那里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哈西娜说，“这可能会影响到孟加拉国的情况，影响到我们这里的印度教社区。”
随着印度政府试图将该国重塑为一个印度教国家，印度正在失去在南亚的影响力。莫迪政府在国内排斥和诋毁穆斯林少数族裔，削弱了印度在这个分歧众多的地区鼓励和谐的传统领导角色。
这种转变可能也会给中国带来机会，通过承诺投资以及它的庞大经济所蕴含的商机，该国一直在加强与其竞争对手的邻国的关系。
“从睦邻政策的道德优势角度讲，在群体间问题上公开采取党派立场，让我们落入了一种尴尬境地，”印度前外交部长亚斯万特·辛哈说。“我们不能说‘你住手，不应该这样做，’因为我们自己就在干同样的事。”21世纪初，莫迪的印度人民党上一次掌权时，辛哈是外交部长。
今年3月访问孟加拉国期间，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与孟加拉国总理谢赫·哈西娜。(photo:NYTimes)执政党领导人拒绝置评。在公开声明中，官员提到了莫迪的外交政策重视“睦邻优先”，这是他在2014年就职后宣布的。他们说莫迪非常重视将“给邻国带去繁荣”的地区关系改善。
该地区越来越迫切需要发出对包容的呼吁。
在以佛教徒为主的斯里兰卡，政府对该国的泰米尔人和为数不多的穆斯林采取了更强硬的立场，前者这个以印度教徒为主的少数群体的不满曾经导致一场持续三十年的内战。总统戈塔巴亚·拉贾帕克萨近日任命一名强硬派佛教僧人来领导司法体制改革，尽管他此前曾被指煽动对穆斯林的仇恨，并因为威胁一位失踪记者的妻子而入狱。监督改革的委员会中有穆斯林学者，但没有泰米尔代表。
在穆斯林占多数的巴基斯坦，普什图人和俾路支人一直受到歧视，伊斯兰极端主义的愈演愈烈，已经导致一些民众私自展开针对占少数的印度教徒的行动，该群体仅占人口的2%。据巴基斯坦人权委员会称，这些教徒反复遭到暴力对待，他们的寺庙被破坏，土地被霸占，越来越多少数群体的女孩被强迫改变信仰。总理伊姆兰·汗曾表态反对恶意行为，但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个国家的群体间暴力，往往会滋养另一国的狭隘民族主义。伊姆兰·汗指责莫迪“对两千多万印度穆斯林采取恐怖与暴力的统治”。莫迪的支持者经常发布视频，呈现巴基斯坦以及该地区其他地方的反印度教暴力，以此来说明针对穆斯林的歧视政策的合理性。
然而这类针对少数群体的暴力与虐待在南亚司空见惯，在这个有着全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地方，各民族和宗教之间存在巨大隔阂。
1947年的印巴分裂留下了创伤，而后孟加拉在战争的驱使下于1971年脱离巴基斯坦，这导致在每个国家里都留下了相当多的民族和宗教少数群体。一个国家的国内政策，免不了要影响另一个国家的人民。
8月，巴基斯坦卡拉奇市的印度教徒抗议拉希姆亚尔汗县针对印度教寺庙的暴力袭击。(photo:NYTimes)这其中最大也最多元的印度，传统上一直是其他国家行事的准绳。即便在国内宗派暴力频频的时候，印度也还是老大哥，有着甘地这样伟岸的人物，以及通过非暴力运动终结几百年殖民统治的壮举。
但莫迪所在政党的政策削弱了这样的地位，这与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在人权问题上的全球地位受到侵蚀无异。他领导的印度人民党奉行印度教优先的理念，这常常使该国的穆斯林群体处于不利地位。该党还拒绝对其内部的强硬派进行制约，这有时会导致暴力事件发生。
孟加拉国总理哈西娜等人认为，印度对穆斯林的强硬态度助长了孟加拉国针对印度教徒的暴力行为。
“孟加拉国的形势赋予了印度教原教旨主义更大的政治力量，而他们也在试图利用这一点，”达卡大学的国际关系学教授穆罕默德·坦齐穆丁·汗在谈到人民党的印度教民族主义意识形态时表示。“与此同时，印度的印度教原教旨主义政治也让孟加拉国的人民党式政治得到了支持。”
上个月在孟加拉国发生的暴力事件，源起于有传言称穆斯林圣书《古兰经》在一座印度教寺庙中受到了侮辱。警方称已有七人因此丧生。
这样的暴力事件进一步加剧了印度的宗派紧张局势。最近几周，一个右翼印度教团体在与孟加拉国接壤的印度特里普拉邦组织了大规模抗议活动，反对那里的反印度教暴力行为。在该团体成员破坏了至少一座清真寺并烧毁商店之后，警方不得不部署大量警力保护清真寺。一群前往特里普拉邦清算损失的律师和活动人士还被指控违反了一项严苛的反恐怖主义法。
虽然一些人民党官员谴责了暴力，但莫迪本人基本保持了沉默。与有时会造成公开冲突的印巴紧张相反，莫迪与孟加拉国建立了良好关系，严厉的措辞可能会破坏新德里与达卡之间的外交关系。
上个月，达卡白图穆卡兰清真寺外，警方与穆斯林抗议者发生冲突。(photo:NYTimes)印度的邻国可以去别处寻找盟友。手握大量开发项目和贷款的中国积极地将自己定位为一个有利可图的潜在替代者。除了加强与巴基斯坦的经济联系，中国还利用新冠疫苗和其他援助来改善与尼泊尔、斯里兰卡和孟加拉国的关系。
哈德逊研究所印度项目主任阿帕纳·潘德表示，执政党的印度教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导致印度更加固步自封。此前，印度的多元化治理模式避免了紧张冲突，有时还对邻国采取了家长式的姿态。她说，如今莫迪的“睦邻优先”政策，似乎与国内印度教民族主义引发的强烈抵制存在冲突。
“如果你在推行一种民族主义叙事，那就很难要求你的邻国不做同样的事，”潘德说。“然后你就会看到南亚各国都变得更加民族主义，忘记了其他议程，从而形成对印度的战略挑战。”
前外长辛哈表示，莫迪如今的沉默“制造了一种印象，好像我们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或是国家在鼓励针对少数民族的暴力”。
已退出人民党的辛哈现在属于一个反对党派。2002年印度古吉拉特邦的一系列最为致命的群体性暴力事件，就发生在他就任外交部长前不久，而莫迪当时正是该邦的首席部长。辛哈说，那些暴力事件未能影响印度的地位，因为时任总理阿塔尔·比哈里·瓦杰帕伊明确表示，此类事件是不可接受的，而且是极个别情况。
现在的情况是，辛哈表示：“对方大可转过身去，并放话称，‘为什么你不在国内践行宣扬给我们的理念呢？’”
上个月，在印度东北部的特里普拉邦，一名准军事人员在一家被烧毁的商店附近巡逻。(photo:NYTim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