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封来自老板的最后通牒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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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一封来自老板的最后通牒邮件(photo:NYTimes)你是否曾在午夜收到老板发来的邮件，邮件的标题是“人生的岔路口”这样不祥的字眼？当然，如今的电子邮件礼仪规定，我们根本不应该在午夜收到老板的电子邮件。但伊隆·马斯克不是一个普通的老板，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收到过关于同理心领导的备忘录。因此，一如既往，作为Twitter的首席执行官，在解雇了近一半员工、带了一个洗手池来上班、并宣布他会睡在办公室里“直到解决这里的问题”后，马斯克最近又在深夜向剩下的员工发出了这条最后通牒：从今以后，Twitter将会“极端硬核”。他们准备好硬核了吗？他们可以选择“是的”，也可以选择领取三个月的遣散费。
对马斯克来说，“硬核”意味着“高强度长时间工作”，意味着只有最“出色的表现”才会被接受的工作场所，意味着可以在午夜发邮件的文化。我敢打赌，不少工作狂，不管是老板还是其他人，并没有完全被这句话背后的哲学所吓倒，但它立刻让人联想到汗流浃背的华尔街银行家倒在办公桌前，硅谷神才们睡在办公桌底下，以及Uber和WeWork等公司的高强度、爷们老板文化，以及他们的口号：做你热爱的事，死了以后再睡觉。这是大流行之前的一种思维模式，当然，一些老板可能渴望这种思维模式，但更多的员工决心永远不要回到这种心态中去。
但是马斯克有破坏工会的记录，还无情地解雇了那些与他意见相左的人，这方面他属于打了鸡血的老板，他对“极端硬核”的信奉与这个国家的心境状态不一致；它还揭示了我们正在努力摆脱一种旧的领导模式。Twitter的员工似乎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当中约有1200人，也就是该公司剩余员工的近一半，选择不签署他的“硬核”承诺，这引发了人们对Twitter能否生存下去的疑问。马斯克已经面临着至少一起关于“硬核”的诉讼——由残障员工提出——他们认为该政策会导致对他们的歧视。
“硬核”这个词可能更多地与色情图片、音乐会冲撞舞联系在一起，或者，当它用作名词时，是指抵制改变的人，但它是马斯克最喜欢用的词。他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在SpaceX的努力，以及特斯拉（另一家他曾睡在地上的公司）的员工需要更努力地控制成本，并把它用在招聘公司诉讼律师的启事里——呃，“硬核街头斗士”。但是，当然，这些大多发生在我们新冠疫情之前的硬核时期，那时“女孩老板”仍是一种赞美，而且“没有人能靠每周40小时改变世界”——另一条马斯克主义格言——的想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扬。
人们的心境变化如此之快。
甚至在疫情之前，许多美国白领就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同工作的关系。持续的收入不平等、持续的种族和性别歧视、对资本主义承诺的幻灭——“奋斗文化”是一个吸引人的口号，但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如今，几年前那种起早贪黑的精神已经被睡懒觉所取代。（休息就是抗争——你没听说过吗？）新闻里经常有关于人们集体反抗野心崇拜的报道，还有“躺平”，这是一个诱人的词，用来形容在工作中只做最低限度的事情（或者，你知道，就把它当作一份工作），最近的一项盖洛普调查显示，这个词似乎可以描述美国一半劳动力的情况。年轻人把自己的反工作情绪做成迷因，用朗朗上口的TikTok音乐或Reddit上的口号宣称，他们不梦想劳动，口号是“所有人都不工作，不只是富人”。
为什么不呢？职场倦怠是全国性的危机。根据研究公司高德纳最近的一项调查，近三分之二的员工表示，疫情让他们质疑工作在生活中应该扮演的角色，人力资源管理协会报告称，超过一半的美国企管人士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感到精疲力尽。因此，全国各地都在努力组建工会，目标不仅是提高工资，而且是改善整体工作条件，这也许不足为奇。
金·卡戴珊因为说了句“现在没人想工作了”被群嘲。也许更好的说法是：没人想像“那样”工作了。
当然，我们中的许多人仍然要工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辞职是不可想象的，即使可以拿三个月工资。不过，有些事情正在发生变化。
去年春天，我在Vox上的一篇文章中看到一名TikTok用户的话，让我笑了很久：“我不想当女孩老板。我不想奋斗。我只想慢慢生活，和爱人躺在一张苔藓的床上，享受余下的生命，读书、创作艺术、爱我自己和我生命中的人。”
坦白地说，是的。“硬核”是一个过时的管理时代，更是一种过时的生活方式。碰巧的是，我们现在有很多其他的软核利益可以取代它。何不打造一个“农庄核”的工作环境，让我们在森林里跑来跑去，寻找蘑菇，而不是来回来去翻看Slack？要不就来个“木屋核”，我们穿着“舒适核”风格的法兰绒衣服，坐在壁炉前，而不是盯着屏幕上的光亮？或者，如果你仍然觉得有创造的必要，那就来点“手艺核”，这是现在的前Twitter员工可能有很多时间参与的事情。
也许我们正在见证的Twitter员工大规模流失——以及普遍的反工作情绪——是一场“实时”的劳工反抗，正如一位Twitter用户所说。我们都不希望过劳，或者工作被低估，并且在恐惧之下，对最后通牒做出回应，但对许多人来说，这就是工作的意义。我们不能做得更好吗？
有天晚上，我很晚才睡，一直在思考那封午夜发来的“硬核”邮件，这让我陷入了午夜的兔子洞，思考“硬核”这个词的起源。（马斯克会为我感到骄傲的！）我惊讶地发现，在牛津英语词典中，“硬核”最古老的用法之一是作为名词，指长期（或硬核）失业的人。
这岂不是让马斯克那些失业的前员工成了最硬核的员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