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内卷","躺平“,盘点中国的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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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栏 | 中国最钱线: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盘点2021(photo:RFA)
    专栏 | 中国最钱线: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盘点2021(photo:RFA)

    大家好,欢迎收听自由亚洲电台,这里是《中国最钱线》,我是人狠话多的子朝。一转眼与大家相识已经半年时间,值此圣诞节和新年到来之际,子朝在这里祝本节目的听众朋友们平安健康,阖家幸福。本期节目,我们就以十二个关键词来盘点下即将过去的2021年。

    2021年,中国是以“国外疫情水深火热,我们不是小好是大好”开篇的。由于“严防死守”在疫情初期确实发挥了作用,中国的新冠疫情率先得到控制,生产在2020年下半年得到恢复,成为当年全世界为数不多的经济正增长的国家之一。

    虽然前一年底发生了蚂蚁金服上市被紧急叫停的事件,但中国企业向海外扩张依然被广泛看好。以中国版“大科技”为主力的美股中国概念股,在2月份达到了历史高位。2021年上半年,有37家中国公司在美股上市,超过去年全年。

    A股市场上,“大消费”板块依然强劲。茅台在年初成为A股市值第一,带动着一众消费概念勇攀高峰。这映衬了疫情后某种乐观,至少在中共宣传口径是这样的。当然很多人会阴阳怪气地讽刺,“中国永远赢,都赢麻了”。

    但在2021年的A股市场和中国舆论空间里唱主角的,是中国政府所鼓吹的各类“硬科技”,领头羊便是今年的绝对王者宁德时代。这家以生产电动汽车电池为主业的福建企业,市值一度达到1.4万亿人民币,已经连续四年位居全球电池销量第一,全球市场占有率超过四分之一。这家公司是中国制造业崛起的经典模板:它在创业期得到了日韩企业的资金支持和技术转移,其产品服务于欧洲和美国车企的电动车产品。最重要的是,它获得了中国政府举国之力进行的超经济支持。这类中国占据了相当市场份额,并且拥有一部分关键技术的领域,被许多人吹捧为“国之重器”。 但前一年火爆的大炼芯片,今年已然退潮。而智能汽车等板块经过一番噱头不断的炒作,亦是一地鸡毛。曾经不可一世的华为早已失去了主业,沦为每周在不同领域制造大新闻的科技演员。宁德时代的成功恰恰是整合全球资源的结果,如果对这种成功进行反向解读,把这种成就当作“中国人离了世界也可以”的证据,那就难免天天抱怨自己被处处“卡脖子”。

    2021年3月,因为多家国际服装大牌公司宣布拒绝使用可能出自维吾尔人集中营的棉花产品,中共当局发起了大规模的民族主义狗哨行动,鼓动中国人抵制这些企业的产品。这些企业有一些的中国业务受到严重打击,但也有些企业如耐克,基本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歉,结束了这场风波。

    对于跨国公司来说,2021年可以被称为“抵制年”。中共当局不断要求这些企业在维吾尔集中营、香港、台湾等问题上进行支持自己的表态,否则就要祭出“抵制”的大旗。这让更多跨国公司开始考虑,中国市场的收益相比风险是否那么值得?当然,与此同时自由世界国家也开始对中国的人权问题更加关注,越来越多对涉及强制劳动的中国产品进行抵制的方案陆续出台。

    再加上中概股长期普遍的财务造假,中国政策不确定的各种风险也让华尔街深感失望,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出台了几乎要让中概股全面退市的合规要求。“抵制”这事儿必然是双向的,中国政府炒作民粹、操弄对立,当然砸的是自己的脚。“脱钩”已是正在进行时。

    2021年,新冠疫情继续肆虐,但随着疫苗接种逐步普及,世界各国陆续放开了各类疫情管制措施。而中国却被抗疫神话所困,加上政府也非常享受这种“中国人就应该管起来”的效果,“清零”成了地方政府最大的政治正确。出于对上负责的原则,各地实行极其严格的清零政策。从6月广东疫情开始,各省不断进行“封城接力”,几例、几十例感染就要实行全面封堵,甚至还发明出了所谓“时空伴随者”这样充满魔幻色彩的防疫新概念。

    这种“铁腕防疫”通过宣传机器让中国人收获了某种安全感,但各类服务行业的惨况就不在有关决策者的考虑范围之内了。2021年8月,中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创下了2.5%的历史最低同比增幅,餐饮服务业更是只有2.3%。冰冷的数字背后是百业萧条的凄凉。消费在后面几个月虽然略有反弹,但很大程度上也来自于全球通胀,以及过度防疫干扰供应链所引起的恐慌性抢购。

    中国人还要忍受这一轮轮人造的疫情到多久?可能只有总加速师本人知道。

    7月中共建党百年庆之后,上半年的浮面升平景象突然急转直下,“铁拳”主导的、疯狂的下半年徐徐开启。首先是对中国的“大科技”们的处罚,以对滴滴出行的打击开启,持续整个下半年。其核心意图是,将中国境内的各类数据全部掌握在党的手里。

    当然,最严厉的“铁拳”砸向了教育培训行业。七八月间的一系列文件,等于把这个行业连根拔起。龙头老大新东方数百亿美元市值跌到只剩3%,创始人俞敏洪开始带着几百员工改行做直播,卖农产品。紧接着是中国互联网公司最挣钱的部门,也是当代中国可能最有国际影响力的艺术门类——电子游戏。8月开始,一系列限制中国人玩游戏的行政命令横空出世,昔日的“中国骄傲”沦为电子鸦片。而去年火爆一时的各类“消费升级”行业也纷纷中招。当然了,上面这些都比不上地产行业遭遇的铁拳致命。

    可以说,只要是不能刺激中国人生孩子,又不能给国家出口创汇的行业,都有被铁拳的危险。如果这些公司还掌握了不完全受中共当局控制的商业模式,那么几乎就是铁定要被专政的了。关于这一点,马云爸爸最清楚。

    本年度成为娱乐圈大瓜不断的一年,吴亦凡性侵事件、小燕子赵薇被消失等等,大瓜接连不断。而到了年底,这些“瓜”终于波及到了中共高官。娱乐圈背后的权力和资本迷局,暴露在一贯大惊小怪傻白甜的中国吃瓜群众面前。

    整肃娱乐圈看起来确实是某种“大棋”的一部分:之前被认为可以“麻痹群众”,令人“醉生梦死”的“维稳工具”,在新时代已经不合时宜,现在需要的是像纳粹和昭和日本那样使人民疯狂的鸡血。本年度是近十年来电影、电视剧、综艺等文化产品最萎靡的一年,“中国的Netflix”爱奇艺,由于内容供应不足甚至被迫裁员近半。全年电影票房近一半被抗美魔幻片《长津湖》收入囊中。

    中国地产泡沫破灭,这个最大的“灰犀牛事件”在秋天真的发生了。地产一哥恒大的2万亿债务从8月份开始浮出水面,几经挣扎后于年底正式宣布债务违约。这一巨震牵动全球金融市场,连地球另一边的小语种媒体人都学会了“hengda”的发音。理财产品化为乌有,用血汗钱买的房子烂尾,愤怒的人们冲向了恒大遍布全国的无数售楼处。

    恒大及数十家民营地产公司多年来依靠美元债和理财产品维持,爆雷的冲击对国际投资人和普通百姓直接冲击巨大。而从四线城市蔓延开来的房产交易量暴跌、楼盘烂尾则会进一步冲击日益孱弱的中国经济。但从中国政府之前不断加码的地产调控政策,以及土地收入归中央、筹备开征房产税等举措,似乎这是一场有意为之的危机。其目的,一方面通过让国资进场救市,把民营地产商这些养肥的猪杀一轮;另一方面,通过对地产市场的“急速冷冻”,在避免出现大规模金融风险的情况下,用购房者的血汗来慢慢消化地产泡沫。

    看起来这都是计划好的一盘大棋?在年底放水到来之前,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习式“共同富裕”的核心,在于让那些先富的人乖乖交出钱来——不过,这笔钱要由国家支配。发钱是不可能发钱的,胡锡进们会告诉你“都发钱等于没发钱”。

    哪里弄来钱?当然是吃大户了。阿里、腾讯分别拿出1000亿、500亿的“共同富裕基金”上供只是开始。中国政府似乎是把所有能赚钱的人和企业,都当成了“共同富裕”的潜在对象。2021年的年终大戏是头部直播主薇娅以漏税的理由被罚款13.4亿,这一数字除了让大家感慨这个时代流量即是金钱,也让人再次体会到中共政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功力:跟之前被罚的各位明星一样,直播主们依然仅仅是使用了曾经合法的“地方政府优惠政策”,以及一些“合理避税手段”。对于中产以上阶层来讲,只要你的人和钱在中国,你的财富都只是为国家代持罢了。

    当然,中低收入者真的“共同富裕”起来了吗?这个很难讲,虽然官方不断宣传所谓“消灭贫困人口”。但在疫情依然肆虐之际,许多地方居然出台政策“抑制工资过快上涨”,而一线城市的最低工资实际上都不到3000元人民币,何来“抑制”的理由?

    与打压房地产同样体现决心的,是力度空前的“节能减排环保”大跃进。不论是为了争夺国际话语权,抑或纯粹出自最高领导人的个人兴趣,这轮风暴的力度可谓空前。天子脚下的河北受伤最为惨烈,曾经占全球钢铁产量五分之一的这一地区,一年之内关停了一多半产能,很多地区财政收入近乎清零。晋陕蒙三省煤炭产能一跌再跌,而水、风、光等可再生能源每年两位数增长的装机容量,对电网稳定性形成了很大冲击。

    几年来勉强维持的脆弱平衡,终于在2021年初被禁止进口澳洲煤炭的拍脑袋政策冲垮。煤炭价格在2021年上演了疯狂的单边上涨行情,终于引发了9月席卷全国的电力供应危机。

    中国政府对这场危机的应对方式,则是一夜之间放开执行了十多年的煤炭去产能,不惜一切代价保障电力供应。虽然这场危机表面上缓解了,但之前多年费尽心机获得的节能减排成果也等于回到原点。

    全年最令人目瞪口呆的转折,或者说“经济政策革命”,发生在最后两个月。11月开始,各级政府部门都释放出对地产行业松绑的消息。而12月,中共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面对的真实经济数据想必十分难看,以至于在进入全球加息周期的当下,推出了全面货币放水的新政策。就连千夫所指的房地产业也突然又变成了“国民经济重要的支柱产业”,这一神奇转折,可以说是打了绝大多数人的脸。习中国的原地掉头自主漂移,就是这么帅!

    实际上,大半地方政府已经实质破产,居民负债率位居全球前列的当下,唯一有可能继续背杠杆来消化这疯狂的“刺激”,只可能是中央政府。印出来的钱最实际的用途,要么发钱给居民纾困,要么给地方债务买单——毕竟地方政府背这么多债,也是因为中央政府在公共服务上的严重缺位。只不过,新时代的中国核心似乎走上了隋炀、万历的老路,卯定了以天下为对手盘,所有政策都是为了自己的小金库。这种情况下,放出来的水到底能派多大用场?大家心里都没底。

    2021年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话”大发展的一年。但若说其中翘楚,仍然首推“灵活就业”,据中国官媒的说法,已经达到两亿人之众。

    灵活就业,大体上就是各种没有固定工作场所和雇佣关系的服务业,如送外卖、开网约车。这些工作能不能养活两亿人过体面的生活暂且不论,但这类服务业的需求不可能凭空出现。一夜之间2亿人都去做这个,恐怕不能说是“一片大好”的体现。2021年,餐饮、旅游等行业的继续低迷,教培等行业遭遇大规模铁拳,互联网行业不断被政策打击,地产行业的寒冬,都贡献出海量的“灵活就业人口”。一个可见的例证,是送外卖、开网约车乃至做保洁,这些很多之前以中老年人为主的行业,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甚至年轻女性的身影。

    而那些依然有工作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则普遍苦于低薪、长工时、缺乏劳动权益保障,过得越来越内卷不堪。

    在2021年,中共似乎对社会的控制达到了人类历史登峰造极的程度。在高墙之内,一切有形的异议和反抗似乎都销声匿迹。

    这种情况下,对待现实的痛苦唯一有效的反抗方式,似乎就是“躺平”了。拒绝无意义的“奋斗”,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更多地体现在低迷的生育率上。中国年轻人用自己的身体投票,实现了人口出生数量五年腰斩的历史“成就”。曾经被预测在2035年才出现的人口负增长,今年很可能就会出现。既然人们生无可恋,又何必再带来更多的人来世上受苦?既然每年都会是从此以后最好的一年,那还不如好好享受这还相对美好的当下。

    这期节目就到这里,子朝祝大家在接下来这个“相对最好的一年”里平平安安。我们2022年见,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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