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不动跟跑马拉松一样健康?运动太多可能损害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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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心脏病学院期刊》刊登出丹麦论文指出,「跑太快跟坐着不动一样危害生命」。(Pixabay)(photo:UpMedia)
    《美国心脏病学院期刊》刊登出丹麦论文指出,「跑太快跟坐着不动一样危害生命」。(Pixabay)(photo:UpMedia)

    我们可能运动过多吗?

    二○一五年二月初某一天,我的收件匣出现一堆愤怒、困惑和幸灾乐祸的电子邮件,邮件中提到着名的《美国心脏病学院期刊》(American College of Cardiology)刚刊出的一篇广受报导的论文。 丹麦研究人员从二○○一年开始比较哥本哈根一千名自认跑者和四百名为年龄相当但缺乏运动的丹麦人。研究人员记录这两组人其后十二年的死亡人数时,发现慢速中距离跑者死亡率比缺乏运动的人低30%,但跑最多、最快的跑者的死亡率和不运动者相同。世界各地的新闻标题大声疾唿「跑太快跟坐着不动一样危害生命」「沙发懒虫的福音」,还有「慢慢跑赢在终点」。

    坐在沙发上不动跟跑马拉松一样健康?

    我们目前已经了解不同剂量可以克服身体活动太少的不利影响,随处可见的每週一百五十分钟的建议也包含在内。但好东西是否也有可能过多?从演化观点来看,运动剂量和死亡率之间的关系呈现U形曲线相当合理。狩猎採集者通常只有中度身体活动,不是沙发懒虫也不是超马选手,所以最适合人类的应该是中等运动,而非高强度运动。虽然很少人认为跑步横越美国或泳渡大西洋是合理的活动,但很多人觉得看到《哥本哈根市心脏研究》(Copenhagen City Heart Study)的结论指出坐在沙发上不动跟跑马拉松一样健康很合理。

    哲学家乔治.桑塔亚那(George Santayana)曾嘲讽道:「怀疑就像贞操一样,不该轻易放弃。」 对健康新闻而言,不轻信格外重要,因为科学和新闻业和其他工作同样容易受人类的缺点影响。对于希望肯定不运动比跑步更好的人而言,可惜的是《哥本哈根市心脏研究》的说法只是表面而非事实。虽然研究人员选择的样本超过一千人,但其中只有八十人(7%)从事激烈运动,而在这少数样本中,只有二人在研究中去世。此外,由于研究人员从未了解死因,因此交通事故和心脏病并没有区别。我们不需学过统计学,就能了解这项研究的结论没有意义,而且可能造成误导。

    还好,比较完善的研究已经发表。与运动剂量和死亡率间呈现U形曲线相反,没多少证据指出极端运动量有害或格外健康。有些研究发现,菁英运动员,尤其是耐力运动竞技选手,不仅寿命较长,而且使用的医疗资源少于非运动员。读者可能会说运动员的基因比一般人好,因此不会受到极端运动伤害,那么有一项研究追踪将近二万二千名一般非运动员十五年之久,发现运动量最大的人死亡率不比中度运动者高或低,而且死因包括心脏病。另一项规模更大、涵括六十多万人的分析发现,运动量超过每週一百五十分钟标准建议量十倍的极端运动者,死亡率并未明显高于运动量为标准剂量五到十倍的人。综合这些资料,沃斯菲和巴吉许断定「这些发现进一步证实轻度到中度运动剂量对健康确实有正面影响,但运动剂量持续增加则不会更好也不会更坏」。老实说,极端运动或许有害,但很少人长期持续这样的运动量,因此运动过度的影响很难精确研究。但如果读者或所爱的人恰好是超马选手或环法自行车赛选手,或许还是会担心。

    *(photo:Up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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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度到中度运动剂量对健康确实有正面影响。(Pixabay)

    运动过多可能影响免疫系统

    有个存在已久且十分正当的疑虑是运动过多可能影响免疫系统。一九一八年的西班牙流感横扫世界,导致数百万人死亡,威廉.考尔斯博士(William Cowles)提出,依据他在波士顿市外格罗顿学校(Groton School)治疗教职员和学生的经验,「剧烈运动」造成的疲劳是肺炎罹患率较高的原因。一九八○年代有研究发现,马拉松选手和超马选手在艰辛比赛结束后自诉有唿吸道感染症状的比例高于运动量较小的人,使这个疑虑获得进一步支持。其他研究则发现,在密集激烈运动后,血液和唾液中对抗疾病的白血球数量迅速减少。因此有人依据这些资料提出假说,认为极端运动的能量需求,可能造成短暂的感染「空窗期」。

    空窗期假说听来合乎常理,但运动多少才算太多则还有待研究。研究人员使用医学诊断取代自我感受,再次执行马拉松和超马选手唿吸道感染研究时,发现激烈运动后的感染发生率并未提高。此外,新的精密实验不只测定血液中的免疫细胞量,还追踪了长时间运动后免疫细胞如何在体内各处移动。依据这些研究,长时间、高强度运动确实会使血液中对抗感染的重要免疫细胞减少,但也会把这些细胞重新分配到肺部和其他佈满黏液的重要组织表面,因此可能加强侦察和保护效果。第十三章将会说明,有证据指出规律中度身体活动有助于预防某些传染病,但还需要更多临床资料,才能得知运动剂量要高到什么程度以及在哪些状况下,免疫系统抵抗感染的能力才会受到抑制。尽管如此,如果要抵抗严重感染,当然应该避免过度疲劳。有一项实验让小鼠感染致命的流感,然后强迫牠们在症状出现前运动,发现连少量中度运动(每天跑二小时半)都会使小鼠的死亡率提高。我认识的医师全都建议,在对抗严重感染时应该休息,尤其是颈部以下的感染。

    心脏损伤

    另一类大疑虑是心脏损伤。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在马拉松或其他体育活动中不幸丧生,引出一些吓人文章,探讨运动过度的危害。我们也可能看到某些极限耐力运动员心脏异常肥大或出现冠状动脉钙化和纤维化组织过多等伤害征兆。任何事物都需要取舍,运动也包含在内,所以如果说极端运动不会对心血管系统带来风险,才真正让人觉得奇怪。除了骨骼肌肉伤害增加,极大运动剂量最常见的危害显然是出现心房颤动的机率提高,心房颤动是心率异常加快。然而,许多据说值得担忧的运动员风险因素显然是医师错误解读证据,把运动员的心脏拿来和缺乏运动但没有诊断出疾病的「正常」人相提并论。我们已经一再得知,从演化观点来看,四体不动绝对称不上正常, 这类人比较容易罹患慢性疾病,而且寿命短于活动量较大的人。医学上经常误把缺乏运动的人视为「正常」对照组,这本身就已经导致某些诊断错误,例如错把正常修复机制当成疾病征兆。有个重要的例子就是冠状动脉钙化。

    外号「安比」的阿姆布洛斯.贝福特(Ambrose Burfoot)六十五岁那年决定做彻底的心脏检查。就任何标准来看,贝福特都是个极端运动者。二○一一年那天走进医师办公室之前,他已经跑了十八万公里,比过七十五场以上马拉松(并于一九六八年赢得波士顿马拉松冠军),其他距离较短的比赛更是不计其数。他是颇受敬重的《跑者世界》编辑,经常撰写关于跑步科学和健康影响的文章,比全世界大多数人更了解跑步的益处和风险。但医师告诉他坏消息时,他完全没有准备。在他的心脏扫描影像中,供应血液的冠状动脉有许多亮亮的小白点。这些钙化斑块如果阻塞血管,可能导致心脏病发。斑块中含有钙,而钙会清楚呈现在电脑断层扫瞄影像上,所以医师按照惯例以钙含量给斑块打分数,就是所谓的冠状动脉钙化指数(CAC)。冠状动脉钙化指数超过一百通常被视为需要注意。贝福特的冠状动脉钙化指数高达九百四十六,依据其他研究,他的风险高于同年龄90%的人。

    *(photo:Up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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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律运动的人寿命比不运动的人来得长,包括极限运动者。(Pixabay)

    贝福特离开医师办公室时被他的冠状动脉钙化指数吓坏了。他说:「十分钟后我开车到《跑者世界》办公室,我觉得头重脚轻、晕眩。我的手掌在方向盘上留下汗湿的手印。」然而贝福特其他方面完全健康,胆固醇值标准,没有其他心脏病征兆,而且他跟其他极限运动员没什么不同,应该不需要担心。有一段时间,医师指出许多竞赛型跑者的冠状动脉钙化指数大于一百,而且认为这些患者的心脏病风险较高。但这些风险估计的依据是非运动员,并没有考虑斑块的大小和密度、斑块周围冠状动脉的粗细,或者斑块是否可能变大、脱离,或发生任何可能导致心脏病发的状况。另一个演化观点认为,斑块钙化是身体正常防卫机制之一,跟发烧或晕船差不多。研究人员更仔细观察时,发现经常出现在贝福特这类运动员身上的冠状动脉钙化现象密度较高,而确实可能造成心脏病发的斑块较软、较不稳定,两者相当不同。因此,这种斑块似乎是保护性的适应作用,功能类似OK绷,在动脉壁承受激烈运动造成的高压后进行修补。一项涵括接近二万二千名中年和高龄男性的大规模分析发现,身体活动量最大者,冠状动脉钙化指数也最高,但心脏病风险最低。

    运动太多的负面影响,显然比运动太少的负面影响小得多

    贝福特的冠状动脉钙化指数恐慌是典型的例子,说明高运动剂量恐惧的成因往往是不了解风险因素,而不是与这些风险因素有关的实际死亡案例。另一个例子是所谓的运动员心脏。贝福特等耐力运动员的心室往往特别大、肌肉更发达,让每次收缩都能推送更多血液。这种现象的一个结果是安静心率特别低(每分钟仅四十到六十次)。这样粗壮的心脏乍看之下很像郁血性心脏衰竭患者的心脏肥大,所以许多人担忧运动太多可能导致心脏病态扩大,而粗壮的心脏被视为不佳。运动员和心脏衰竭患者的心脏大小看起来很像,但原因和结果都不一样。除了可能心律不整(尤其是心房颤动), 没有证据证明粗壮的心脏可能造成健康风险。

    还有许多说法担忧运动太多可能影响心脏和其他器官,但即使出现新的疑虑,运动过度也不会成为重大公卫问题。尽管如此,大量运动仍包含潜藏的矛盾。我们已经一再得知,规律运动的人寿命比不运动的人来得长,包括极限运动者,但在暴风雪后铲雪或跑马拉松这类身体压力极大的活动,确实会提高猝死风险。然而这些死亡案例的原因大多是潜藏的先天或后天疾病,如果不运动,这些人可能会死得更早。我们跑步时死掉的机率或许比观看马拉松时高一些,但练习马拉松可以让我们多活几年。

    那么我们是否可能运动过多?运动量极大时或许可能,而我们严重感染或受伤需要复原时,则一定会过多。如果我们的骨骼、肌肉和其他组织还没有适应奥运等级举重、一天连打五盘网球、跑马拉松或过度着迷某项运动造成的重复强大压力,骨骼肌肉受伤的风险也会提高。换句话说,运动太多的负面影响,显然比运动太少的负面影响小得多。我太太指出,运动太多最大的风险是可能破坏婚姻,我想补充的则是运动太少最大的风险是活不了太久,没办法好好享受婚姻。

    ※本文摘取自《天生不爱动: 自然史和演化如何破除现代人关于运动与健康的12个迷思》,鹰出版。

    *(photo:Up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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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丹尼尔.李伯曼(DANIEL E. LIEBERMAN)

    哈佛大学的赤脚教授,为哈佛人类演化生物学教授,主持哈佛骨骼生物学实验室。曾在《科学》《自然》等热门科学杂志发表发表多篇关于跑步的学术文章,《天生就会跑》一书作家克里斯多福.麦杜格(Christopher McDougall)盛赞「没有人比李伯曼还要了解人类的身体」。李伯曼也是畅销书《从丛林到文明,人类身体的演化和疾病的产生》的作者,住在麻州剑桥。

    译者简介

    甘钖安

    由科学界进入译界,在译界持续关注科学界的「译人」。曾任Discovery频道、旅游生活频道、PC Magazine与Tom’s硬体指南网站特约编译,现仍定期为《科学人》杂志翻译。书籍译作有《爱因斯坦一九○五》、《改写地球史的25种石头故事: 人类如何破解地质学上的重大谜团》等。目前住在有山有海有美食的基隆,正朝全方位译人的目标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