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数字鸿沟——法国人的泪水、愤怒、以及对"民主的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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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一位老年女性正在上网,拍摄于 2018 年 5 月 22 日(photo:RFI)
    法国一位老年女性正在上网,拍摄于 2018 年 5 月 22 日(photo:RFI)

    面对越来越多公共服务的非物质化,众多法国人感到束手无策,法新社指出,这种感觉在近年来大选投票弃权率上升的国家里,更凸显了对民主的不信任。

    根据法国政府公布的数据,法国目前仍有1300万人"远离数字世界:他们不使用或很少使用互联网,并认为他们对互联网的使用有困难"。

    专门研究数字使用的人类学者普朗塔尔(Pascal Plantard)将这些 "被数字排斥在外"的人分为三类:一是生活在低网速地区和未被移动网络覆盖地区的人,二是生活贫困到买不起必要的设备和网络服务的人,最后是那些因为没有掌握网络工具使用方法而非自愿断开连接、或因此自愿选择断开连接的人。

    社工玛琳娜-莫利尼耶表示:“有一个很大的数字鸿沟。我们告诉那些来咨询的人到哪些网站去寻找信息,一般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才会帮他们完成账户的注册,但很不幸,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强制推行数字化

    法国一家名为"Luoga "的公益协会,在城镇的公共场合、广场和街道上设立流动点。向无法自己完成网络手续的人提供帮助。这家协会正在向法国全国约30个城镇推广,协会创始人特蕾莎·贝拉尔表示:"对来咨询的人,我们可以说是最后的希望"。

    驾照、汽车的登记、申请社会住房、缴税、养老金的管理等......日常行政手续,现在都需要通过网络来完成,如果不使用复杂的密码在每个相关网站创建一个在线账户,然后扫描并附上文件,就几乎不可能完成所有的申请手续,享受公民应有的权利。

    尽管总统马克龙承诺在五年任期结束前,要让国民可以在网上查询250个 "对法国人日常生活至关重要 "的行政程序,但实际上,这种强行推进有时会产生巨大的影响,令人苦不堪言。

    从申请最低生活保障的就业补助金(RSA)的年轻人到想要申请退休的农民的行政手续,多年来一直由“法国服务”机构专门向申请者提供信息技术支持,自2017年以来,随着社保服务全面数字化的普及,需要服务支援的人数更加 "庞大"。该部门负责人表示   "我们拥有各种各样的资料,随着行政部门实体接待服务的消失,人们已经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了"。这一现象产生了严重的后果:一些法国人发现自己没有了丝毫收入,因为他们没能设法在网上完成行政手续。该部门的工作人员指出:"只要填写的不对,手续就不能完成,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情况,而服务的非物质化使得手续的完成更加复杂"。

    法国公务员工会成员诺亚(Prune Helfer-Noah)对此表示: "如果目标是提高服务质量,数字化本身不是问题。但不幸的是,这不是目标,实际上是为了节省人力和支出"。

    2021年,负责保护公共服务用户权利机构的人员记录了15%的申诉程序是"与手续非物质化密切相关"。 这个独立行政机构的负责人克莱尔-赫东(Claire Hédon)告诉法新社:"有一些法国人在哭泣,愤怒,他们有一种不平等的感觉,对我们的民主和社会不信任。她坚称:"正是因为我们有机会获得公共服务,我们才觉得自己是公民",她认为在行政部门保持面对面接待服务是 "至关重要的"。

    人类学学者普兰塔尔也分析指出:"日常生活的现实和国家话语之间存在如此大的差异,以至于我们处于一种挫折感不断增加的境地"。他说:"我们处在一个技术解决日常手续的幻想中,其中的关键词是'我们只需要做这件事'。

    法国最大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也观察到,这种对互联网的依赖使得社会最弱群体的处境更加不利,他们需要在网上完成的行政手续,如停电后恢复供暖,申请福利和其他补助等等,他们的需求比富裕家庭多40倍。

    学者普兰塔尔还警告说,这一现实引发了污名化和社会不合格的进程,表现有两个方面:一是放弃自己的权益令政府行政退步;二是民众的反抗情绪,如 "黄马甲 "运动所显示出的那样,这一社会运动让有着同样困难的人聚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