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拐杖、无人机：俄罗斯人众筹援助在乌士兵

[WendyWu]

4月，俄罗斯士兵在乌克兰马里乌波尔市中心。俄罗斯人越来越认识到，他们的军队对重大冲突的准备严重不足。(photo:NYTimes)

纳塔莉娅·阿比耶娃是莫斯科以东下诺夫哥罗德市的一名房地产经纪人，专门从事出租公寓业务。但最近，她学到了很多关于战场医学的知识。

她发现，一包包止血颗粒可以阻止大出血；减压针可以为受穿刺伤的胸部缓解压力。在一家军医院，一名受伤的指挥官告诉她，一名战友死在自己怀里，因为没有导气管来维持他的呼吸。

37岁的阿比耶娃决定自己动手解决问题。周三，她和两个朋友开着一辆面包车前往乌克兰边境，这是她自今年2月战争开始以来第七次前往该处。她们带了洋葱、土豆、对讲机、双筒望远镜、急救装备，甚至还有一套移动牙医设备。她说，开战以来她已经筹集了6万多美元，为在乌克兰的俄罗斯士兵购买食物、衣服和装备。

“在我看来，整个世界都在支持我们的大敌，”阿比耶娃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我们也想提供我们的支持，说，‘伙计们，我们和你们在一起。’”

在俄罗斯各地，主要由女性领导的草根运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为俄罗斯士兵提供众筹援助。这些证据表明，俄罗斯总统普京的战争得到了一些公众支持，但也证明俄罗斯人越来越认识到，他们的军队在入侵乌克兰之前曾吹嘘自己是世界级的战斗力量，结果却严重缺乏应对重大冲突的准备。

俄罗斯军队的关怀包裹通常包含鼓舞人心的信息。这张卡片上写着“#献给我们的人”。(photo:NYTimes)

娜塔莉娅·阿比耶娃说，她希望她的国家的军人知道有人在支持他们。(photo:NYTimes)

这些援助通常包括糖果和鼓舞人心的信息，但远远超出伊拉克战争期间美国人熟悉的爱心包裹的范畴。最受欢迎的物品包括进口无人机和夜视瞄准镜，这表明俄罗斯660亿美元的国防预算未能成功生产出现代战争所需的基本装备。

“没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战争，”伏尔加河畔新库比舍夫斯克市的企业主塔季扬娜·普洛特尼科娃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我觉得大家都没做好准备。”

47岁的普洛特尼科娃说，她已经两次驱车1600公里前往乌克兰边境，总共运送了三吨的援助物资。上周，她在俄罗斯社交网络VKontakte的页面上发布了一份新的急需物品清单：绷带、麻醉剂、抗生素、拐杖和轮椅。

医疗设备的需求量很高，部分原因是随着西方用越来越多的强大武器加强乌克兰的军事实力，乌克兰军队的火力也在不断增强。分离组织指挥官、俄罗斯议会议员亚历山大·博罗代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表示，俄罗斯前线需要“大量”治疗弹片伤和烧伤的物料。他说，在一些地区，90%以上的俄罗斯人最近的受伤是由火炮造成的。

博罗代说，他的部队注意到对方使用了美国榴弹炮发射的155毫米炮弹，俄罗斯领导层可能低估了西方支持乌克兰的决心。

“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并没有让军事行动进行得更快，而是让我们的处境更加困难，我不否认这一点，”博罗代说，他指的是西方的武器运输。“我们的军事领导人可能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西方如此大规模的支持。”

一名乌克兰炮手在顿涅茨克装填一门榴弹炮M777 155毫米火炮。一名俄罗斯支持的分离主义指挥官说，这种武器“让我们的处境更加困难，我不否认这一点”。(photo:NYTimes)

借助西方的支持，乌克兰军方正从一场规模大得多的众筹活动中受益，该活动提供了数以百万美元计的捐款，用于购买无人机、夜视仪、步枪和民用产品。

大多数为俄罗斯士兵募捐的组织似乎是独立于俄罗斯政府运作的。它们主要依靠志愿者在各部队、军医院的个人联系，这些联系人把最迫切需要的物品清单传递给志愿者们。

在俄罗斯国家媒体中，这些组织很少被提及，也许是因为它们破坏了克里姆林宫牢牢控制着的关于战争的信息。但有时候，这种信息会渗透到俄罗斯受众那里。

“我们的军人一直在说，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今年4月，一个关于这些志愿者的电视片段解释说，“但母亲有自己的心愿。”

然而，在国家媒体之外，战争的支持者指出，私人捐款是胜利的关键。亲俄军事博主（其中一些人也在军队中）敦促他们的关注者捐款购买夜视设备和基本的无人机。

“我们的人正在死去，因为他们缺乏这种设备，”一名博主写道，而“整个西方国家都在为乌克兰那边提供物资”。

所需的装备大部分是进口的，可以在俄罗斯体育用品商店购买或网上订购。人气军事博主斯塔什·艾迪写道，中国巨头大疆生产的民用无人机“在作战行动中已经牢牢确立了地位，很难想象没有它们的战争会是什么样”。

塔季扬娜·普洛特尼科娃曾两次前往乌克兰边境。(photo:NYTimes)

普洛特尼科娃收集的医疗用品。(photo:NYTimes)

房地产经纪人阿比耶娃在她的Telegram帐号上展示了她花400美元购买的一台尼康Prostaff 1000激光测距仪。尼康公司称这款产品“可以对600码（约合548米）范围内的鹿进行观看以及测距”。

“有了这种技术，一切都变得更好更快，你说呢？”阿比耶娃写道，并添加了一个眨眼表情和一个心形表情。

阿比耶娃说，她是在身为上尉的丈夫被派往乌克兰后开始众筹援助的，当时她觉得自己“无力”影响事态的发展。她参观了丈夫所在军事基地的附属医院，并获得了战地外科医生的联系方式。从那以后，他们直接向她发送请求，并把她的联系方式转给同事。

当野战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需要治疗动脉阻塞用的动脉栓塞切除术导管时，阿比耶娃在圣彼得堡找到了另一名志愿者，这个人立刻启程跋涉约1130公里送来10根导管。阿比耶娃说，她一周后去了那里，见到这位外科医生，他告诉她已经用了六根导管。

“我们有可能挽救了六个人的生命，”她说。

俄罗斯军方显然迫切需要基本的医疗设备和外国制造的基础民用设备，这让一些俄罗斯人想知道，克里姆林宫庞大的军事预算——占该国总经济产出的3%以上——到底花在了什么地方。詹娜·斯洛博赞是边境城市别尔哥罗德的一名捐赠协调员，在她的VKontakte页面上，一位女性写道，为无人机和枪械瞄准具筹集资金的言论“让我觉得军队完全是被扔在那里自生自灭”。

“让我们确保至少我们不会抛弃我们的人，”斯洛博赞回复说。她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周三，普京参观了一家军医院，这是战争开始以来的第一次。他后来告诉官员，虽然他遇到的医生向他保证“他们拥有所需的一切”，但政府应该“及时、迅速、有效地应对”一切军医需求。

4月，乌克兰切尔诺贝利附近一个废弃的俄罗斯检查站，被丢弃的靴子和鞋子。(photo:NYTimes)

尽管如此，在乌克兰的俄罗斯士兵装备不足的说法，正越来越多地渗透到俄罗斯的公共话语中——无论是战争的反对者还是支持者。俄罗斯记者卡捷琳娜·戈尔德耶娃上周末发布了一部关于士兵母亲的纪录片，该片在YouTube上被观看了大约300万次，片中一名女性描述了她的儿子用一根电线将鞋底重新固定在靴子上。

一个俄罗斯退伍军官协会于5月19日发表了一封公开信，指出公众正在为军方严重缺乏的装备筹集资金，“尽管政府有很多钱。”这封信谴责普京对战争敷衍了事，敦促他宣布进入战争状态，以占领整个乌克兰为目的。

但在战场上，人们担忧的是一些更普通的东西。会传播莱姆病的蜱虫随着夏季的临近开始出没，别尔哥罗德的志愿者们一直在自制驱虫剂，将其放入喷雾瓶中并运送到前线。

一群在该地区募捐的女性了解到，一些俄罗斯支持的分裂组织装备很差，以至于她们用购物袋来装自己的东西。她们的Telegram帐户拥有约1000名粉丝，她们发出紧急呼吁提供背包、鞋子、棉签、袜子、头灯、打火机、帽子、糖和电池。

“这让他们明白他们并不孤单，”别尔哥罗德小组协调员、26岁的维拉·库申科说，她是一家美容院的美睫师。“我们希望赶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