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阿富汗一周年,美国内继续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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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料照片:乘客在哈米德·卡尔扎伊国际机场登上美国空军的C-17运输机。(2021年8月24日)(photo:VOA)
    资料照片:乘客在哈米德·卡尔扎伊国际机场登上美国空军的C-17运输机。(2021年8月24日)(photo:VOA)

    白宫 - 7月21日,美国国务院授予41名领事和外交安全官员该机构负有盛名的“英雄主义奖”(Award for Heroism),表彰他们在2021年8月协助转移安置了喀布尔的12.4万人,其中包括美国公民、永久居民和数万名阿富汗伙伴。

    国务院一位发言人对美国之音说:“他们与国防部和其他关键机构密切合作,提供领导框架,支持和促成了国务院8月15日至30日在哈米德·卡尔扎伊国际机场的行动。”

    其中一位现已不在国务院工作的获奖者在不透露姓名的情况下接受了美国之音的采访。他将颁奖典礼比作“集体治疗”,帮助他理解自己在那两周期间所经历的无助感的更大背景。在那两个星期里,随着喀布尔迅速沦陷,落入塔利班之手,将美国人和阿富汗人空运转移出阿富汗的工作艰巨,危险重重。

    “我们真的是责怪自己,”他说。“你总是会超出比例地去想你无能为力的事、你无法挽救的生命。”

    这位前外交官说,在行动结束后,他接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方面的治疗,过去一年来的很多时候都在复盘让这场20年战争以混乱撤离而结束的一系列事件——自杀式袭击让撤离浸染了鲜血,造成180人丧生,其中包括13名美国军人——还有成千上万的阿富汗伙伴被抛下。

    他和其他参与这场大规模空运行动的人士认为,美国政府没有以透明的方式总结美国在塔利班迅速占领阿富汗后撤军的经验教训,他们对此表示懊恼。

    他说:“我真的很生气,我们做成了那样。我们把这多的人置于危险之中。这是怎么发生的?太多失败的事情导致了这个结果。”

    事后检视报告

    美国官员表示,国务院和国防部仍在撰写内部的撤军后检视报告。

    白宫新闻秘书卡琳·让-皮埃尔(Karine Jean-Pierre)星期二告诉记者:“一旦完成,我们会了解全貌,有助于为未来的行动提供参考。报告还在撰写中,一旦好了,我们会分享我们的经验教训。”

    目前还不清楚报告当中有多少内容会被解密公开。

    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沟通协调员约翰·科比(John Kirby)在8月5日的简报会上回应美国之音的提问时说:“我们预期各部门能够以符合行动保密级别和安全的方式分享经验教训。”

    在11月中期选举即将到来之际,拜登政府似乎不愿深入讨论美国这场持续时间最长的战争在最后阶段具体出了什么问题。行政当局基本上没有理会要求更多透明度的呼吁,包括国会共和党人要求举行一个全委员会的非保密和公开听证会。

    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共和党成员在今年6月的一份声明中说:“我们坚信,对于在那场灾难性撤军前后发生的重要相关事件,美国人民理应听到有关这些事件的大多数非机密信息。”

    共和党人还指责行政当局没有与阿富汗重建特别监察长办公室(SIGAR)合作。这个机构监督1500亿美元的阿富汗重建资金,并且撰写国会要求的季度审计报告。

    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首席共和党成员迈克尔·麦考尔(Michael McCaul)在6月的声明中说:“拜登行政当局以站不住脚的司法解读为依据决定不公开来自SIGAR的关键信息,显然是再一次试图掩盖拜登总统混乱而致命的撤军。”

    国务院发言人内德·普赖斯(Ned Price)回应说,SIGAR最近有关阿富汗军队溃败的报告“不反映”行政当局的“共识”。

    他说:“美国政府的许多部门,包括国务院,对去年阿富汗的局势发展有独到的洞见,这些都没有反映在报告当中。我们不同意报告许多方面的内容。”

    阿富汗战争的教训

    非盈利军事研究机构海军分析中心(Naval Analyses)应对威胁和挑战项目主任乔纳森·施若登(Jonathan Schroden)说,更广泛来说,军方基层人员普遍感到失落,认为“没有投入更多的精力和资源”去总结阿富汗战争的经验教训。

    他对美国之音说:“更重要的是长期的系统学习和组织学习。深入细节地重新审视我们最后怎么会到了我们不得不进行那种撤离的局面,对此做个评估,这是非常重要的。现在,除了SIGAR所做的,美国政府内部在这方面没有系统性这样去做。”

    阿富汗战争造成2400名美国军人丧生,20年来每天花费纳税人3亿美元。马克·雅各布森(Mark Jacobson)曾是北约驻阿富汗副代表,在美国撤军时协助组织撤离人员。他说,非常关键的是要做一个全面的跨部门研究,确定美国各个不同政府实体以及整个行动的最佳实践和挑战。

    雅各布森对美国之音说,现任和前任行政当局都没有跨部门的总结经验教训的过程,而各个机构在做内部审议之时都不愿分享他们的结论。他说,常常是“避免尴尬比吸取正确的教训更重要。”

    施若登说, 阿富汗战争跨越民主党和共和党执政的政府,美国的失败是“两党的失败”,这意味着可能哪一方都没有多少兴趣去推动对这场战争的检视。

    他说:“这场战争我们输了。这让两党都感到非常刺痛。可能需要过一些时间,等到直接参与这场战争的人不再掌权,等到回顾并且批判性地审视那些事件也变得不再那么敏感。

    2021年12月,国会设立了阿富汗战争委员会,这是一个无党派的独立机构,负责审议从2001年6月到2021年8月美国及其盟友和伙伴的所有军事、情报、外交和发展活动。

    4月被任命的16名委员会成员必须在他们首次开会后的三年内向国会相关委员会提交他们的最终报告,并且必须向公众公开一份非机密版本的报告。

    超越地平线的远程打击能力

    行政当局的官员说,他们将通过缅怀“我们失去之人的贡献与牺牲以及指出我们拯救了许多人”,以及突出“美国如何通过结束战争拥有了更强的战略基础”,来纪念阿富汗撤军一周年。他们强调,最近对“基地”组织头目艾曼·扎瓦希里(Ayman al-Zawahiri)的击杀行动证明了华盛顿拥有的“超越地平线”的远程打击能力。

    威尔逊中心南亚项目副主任迈克尔·库格尔曼(Michael Kugelman)说,击杀扎瓦希里的行动给了行政当局一个谈话口径,那就是他们在强有力地反恐。他对美国之音说,他们能够说“我们离开了,我们撤回了军队,我们将他们脱离了险境,但是我们继续尽一切所能保护世界各地的美国人免受恐怖主义的威胁。”

    库格尔曼说,在扎瓦希里被打死之前,美国在阿富汗没有已知的反恐行动,那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华盛顿不具备“超越地平线”的能力。

    “但是因为扎瓦希里之死,我们现在知道了,”他说。

    卡内基和平基金会高级研究员亚伦·大卫·米勒(Aaron David Miller)说,还有另一个因素可以让白宫用来缓解阿富汗撤军一周年的政治影响,那就是乔·拜登总统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问题上的“真正领导力和娴熟的联盟管理”。

    他对美国之音说:“这将让人们放下那些对拜登的外交政策判断和能力越来越多的怀疑,并且恢复盟友对美国领导地位的信心。如果乌克兰危机没有发生,将会是一个非常难的周年纪念。”

    人道主义团体则利用阿富汗撤军周年纪念日,呼吁人们关注阿富汗人的困境,他们正在面对巨大贫困和绝望 。

    挪威难民委员会(Norwegian Refugee Council)国别项目主任尼尔·特纳(Neil Turner)在一份声明中说:“阿富汗站在悬崖边上,他们的人民因塔利班接管国家而受到惩罚。尽管人道主义行动者一再呼吁,但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阿富汗的外汇储备仍遭冻结,阿富汗中央银行仍然无法运作,发展援助仍被撤回。”

    难民团体也在推动政府加快安置离开阿富汗的阿富汗伙伴。拜登政府官员今年7月表示,目前有74,274名特殊移民签证申请人等待审批,这还不包括他们的配偶和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