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 CEO被指决策权有限，受字节跳动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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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的投资人、前小米高管周受资于2021年5月被任命为TikTok的首席执行官。(photo:NYTimes)属于中国互联网公司字节跳动的TikTok最近试图平息美国议员对其构成国家安全威胁的担忧。这款爆红视频应用坚称，它与字节跳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且由它自己的高管负责。
“TikTok由自己的全球首席执行官周受资领导，他是在新加坡生活的新加坡人，”TikTok在6月致美国议员的信中写道。
但事实上，据TikTok和字节跳动的12名前员工和高管说，周受资对TikTok的决策权有限。
知情人士称，有关TikTok的决策人都是由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字节跳动一名高级战略高管和TikTok研发团队负责人共同做出的，这包括强化TikTok的直播和购物功能的举措。由于担心遭到报复，这些人不愿透露姓名。他们说，TikTok的发展和战略由字节跳动的团队领导，不向周受资汇报，而是向字节跳动在北京的办公室汇报。
这些安排表明，作为全球最受欢迎的社交应用之一的负责人，现年39岁的周受资面临着走钢丝般的困境。自2021年5月被任命为TikTok的首席执行官以来，他不得不在满足该应用中国母公司的要求同时，向西方展示自己是一个全球服务的自主领导者。
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右）和周受资相识多年。(photo:NYTimes)周受资面临着越来越多的挑战。随着TikTok在全球爆红，并累积了约16亿的月活跃用户，它与字节跳动的关系引发了监管机构的担忧，后者担心它可能会将数据泄露给中国当局。近几个月来，美国议员和监管机构越来越多地质疑TikTok的数据操作，重新引发了一场关于美国应该如何对待与外国公司的商业关系的辩论。
周三，TikTok的首席运营官在国会作证，淡化了该应用与中国的联系。周四，拜登总统签署行政命令，加强联邦政府的权力，阻止中国在美国科技领域投资，并限制其获取美国公民的私人数据。
TikTok在电子邮件中表示，周受资对该应用的产品和战略决策负有最终责任。字节跳动表示，他熟悉公司的业务。
外界对周受资以及他如何运营TikTok知之甚少。但TikTok和字节跳动的前员工表示，在全球经济低迷期间，他专注于为这款应用带来财务纪律。他们说，随着这款应用将更多业务转移到新加坡，他收紧了预算，关闭了营销试验，并在北美裁员。周受资还会见了全球企业高管和欧洲监管机构。
在去年年底的一次会议上，一名TikTok员工问周受资，如何展望该应用百年之后的前景。“我只想明年赚钱，”据三名参加该电话会议的人士透露，他当时这样说。
其他人则表示，字节跳动拥有更多控制权。“如果他不想做字节跳动希望他做的事情，他可能会被解雇，其他人可能接替他的位置，”澳大利亚智库独立研究中心中国与自由社会主任萨尔瓦托雷·巴博恩斯在谈到周受资时说。
周受资曾经承认，他与字节跳动之间稔熟的关系可以追溯到近10年前，当时他帮助投资了这家公司。
“我和字节跳动的人一直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因为我很早就跟他们有往来，”他在3月接受亿万富翁投资者戴维·鲁宾斯坦采访时说。鲁宾斯坦的公司凯雷集团持有这家中国巨头的股份。周受资还说，他是作为“创作者”开始熟悉TikTok，并积累了“18.5万名粉丝”。（他指的似乎是他在中国最大的手机制造商之一小米公司担任高管时发布其视频的公司帐号。）
周受资帮助中国手机制造商小米在2018年上市。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举行的上市仪式上，他与一位来宾握手。(photo:NYTimes)周受资在新加坡出生和长大，在伦敦大学学院学习经济学，并在哈佛大学获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2010年，在Facebook实习后，他加入了由俄罗斯亿万富翁尤里·米尔纳执掌的风险投资公司DST全球。
能说流利普通话的周受资成为DST在中国的打头阵者。他达成了中国互联网历史上一些最赚钱的交易，包括对电商平台京东和阿里巴巴以及叫车服务滴滴的投资。2011年，他帮助DST领导了对小米的5亿美元投资。
2013年，米尔纳要求周受资去见张一鸣，后者创办了一个名为“今日头条”的新闻聚合应用。三位知情人士说，两人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同年，与米尔纳有关的一个投资机构牵头为张一鸣的公司融资1000万美元。
这个新闻聚合工具最终成为字节跳动，根据PitchBook的数据，它现在估值约为3600亿美元，并拥有TikTok，它的中国姊妹应用抖音，以及各种教育和企业软件企业。
到2015年，周受资加入小米担任首席财务官。他领导了这家设备制造商2018年的首次公开募股，负责它进军国际市场的努力，并成为该品牌的英语代言人。
“周先生在美国和中国的语言和文化氛围中成长，”曾与周受资在小米共事的谷歌前高管雨果·巴拉说。“客观上说，他比我在中国商界遇到的所有人都更适合在一家希望成为全球巨头的中国公司成为绝佳的兼顾海内外市场的高管。”
2021年3月，周受资宣布他将加入字节跳动担任首席财务官，引发了该公司将上市的猜测。（该公司目前仍为私人控股。）
两个月后，TikTok任命周受资为首席执行官，张一鸣称赞他“对公司和行业有着深刻的了解”。去年年底，周受资辞去字节跳动的职务，专注于TikTok。
自2020年8月以来，TikTok一直没有长久的首席执行官，在特朗普政府试图将该应用与中国母公司分离后，前迪士尼高管凯文·梅耶尔从TikTok离职。中国也在打压国内的互联网巨头，张一鸣去年辞去了字节跳动的正式职务。了解字节跳动的人士说，张一鸣仍在参与决策。
在2021年年中访问TikTok的洛杉矶办公室期间，周受资试图将自己塑造为该应用的新负责人。三名知情人士称，在与TikTok高管的一次晚宴上，为了建立友谊，他试图让加州卡尔弗城的一家餐厅延长营业时间。他们说，他问与会者是否应该买下这家店，以便让它晚关门。
5月，周受资与妻子薇薇安·高一起参加了纽约市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慈善晚宴。(photo:NYTimes)据四名知情人士透露，在访问美国期间，他会见了人才和媒体公司Endeavor的负责人阿里·伊曼纽尔、迪士尼首席执行官鲍勃·查派克，并与NBA总裁萧华(Adam Silver)会面，寻求建立潜在的商业关系。
但五名知情人士表示，字节跳动在选择TikTok首席执行官时一直在考虑外界的反应。他们说，常驻洛杉矶的梅耶尔之所以被雇佣是因为他是美国人，当时TikTok希望与中国母公司区别开来。他们说，周受资游走于西方和中国的商业，新加坡则能为来自中国或美国的任何潜在打击提供对冲机会。
但五名知情人士表示，梅耶尔和周受资作为TikTok负责人的权力都受到字节跳动的限制。
上述人士称，TikTok核心应用程序及其功能修改的决定者主要包括张一鸣，字节跳动首席执行官、张一鸣的大学室友梁汝波，字节跳动战略主管赵鹏远，以及TikTok研发团队负责人朱文佳。他们还说，字节跳动的高管通过观察抖音的情况来指导TikTok的开发。抖音是TikTok在中国的对应应用。
一些曾与周受资共事过的人说，他们不清楚他对这个持续增长的平台有多了解。两名熟悉该计划的人士称，一些员工被请来向周受资讲述TikTok的最新趋势，以提高他的人气。周受资的帐号有7600名粉丝。
熟悉周受资活动的人士说，周受资主要活跃在TikTok的财务和运营方面。
去年10月，他搁置了一项价值数百万美元的TikTok非同质化代币项目营销活动，该项目涉及音乐人利尔·纳斯·X和贝拉·珀尔奇。四位知情人士表示，在一些名人退出该项目后，他在一次与字节跳动北京领导层的视频通话时训斥了TikTok的全球营销主管。他们说，这表明周受资直接向公司高层负责。
三位知情人士说，周受资还在洛杉矶梅尔罗斯大道附近关闭了一家未开发完的TikTok商店。他们说，TikTok曾简要试探获得洛杉矶一座体育场的冠名权，该体育场前身为斯台普斯中心。
两位知情人士说，他还监督了美国经理的裁员，同时建立了与信任和安全相关的团队。在其美国市场营销中，该应用程序已将其重点转移，它曾经是引发趋势和对话的品牌，现在则具有实用性，作为人们可以学东西的地方。
5月，周受资飞往瑞士达沃斯参加世界经济论坛，与欧洲监管机构和沙特阿拉伯的部长们讨论数字战略。
最近，他为TikTok的数据做法进行了辩护。在该应用程序6月致美国立法者的信中，他指出，字节跳动在中国的员工可以访问美国人的数据，但“受到一系列强有力的网络安全控制”。但他表示，TikTok正在进行一项与美国软件巨头甲骨文合作的“得克萨斯计划”，该项目正在分离和保护其美国用户数据。
“我们知道我们是受关注最多的平台之一，”周受资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