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通膨何时胜利?克鲁曼、布兰夏吁2%目标上调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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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克鲁曼。图/路透(photo:UDN)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克鲁曼。图/路透(photo:UDN)

    美国抗通膨之役进入新阶段,随着物价和租金成长已减速,焦点转向工资成长能否减缓。联准会(Fed)主席鲍尔在布鲁金斯学会演说时就指出,升息打通膨已见到初步进展,包括房市等对利率敏感的部门景气已趋缓,但劳动市场有必要进一步降温,Fed才有信心把通膨率压向2%的目标,但现在「工资成长仍远高于与2%通膨率相称的水准」,「恢复物价稳定仍有漫长的路要走」。

    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曼在纽约时报专栏撰文说,要评估整体经济景气是热还是冷,工资成长可能是相当好的指标;倘若工资并未盘旋而上,就不会形成「工资-物价螺旋式上涨」。就这方面而论,2日出炉的美国11月非农就业报告是坏消息,不仅当月新增就业人数高于预期,10月数据还大幅上修,显示「离通膨大幅下滑可能还很远」。

    克鲁曼观点

    克鲁曼说,若去除统计杂讯,美国基础(核心)通膨率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就会降下来,但可能仍会比Fed的2%通膨目标高出一大截。届时Fed将面临棘手决定:何时宣告战胜通膨?

    他和许多经济学家长久来主张2%的目标太低,应上调到3%、甚至4%。前国际货币基金(IMF)首席经济学家布兰夏(Olivier Blanchard)上月底也在金融时报(FT)撰文宣称,此时先进经济体有充分理由把通膨目标提高到3%。

    克鲁曼解释,现行通膨目标订在2%而不是0%,是一种「折衷」水准,既低得让捍卫物价稳定者宣称此目标「实质」为零,又高得足以对经济产生「润滑」作用,万一衰退来袭,能给Fed空间降利率,增强抗衰退效力。而随着更多国央行採行2%通膨目标,久而久之形成「传统」。

    然而,克鲁曼指出,过去15年来,从2008年金融危机到新冠疫情危机,经济遭受的冲击出乎意料,也因此需要更多润滑。在金融海啸最低潮,即使利率降到0%,仍不足以促成充分就业,这在通膨率2%时是难以想像的。克鲁曼认为,假如金融海啸前美国的通膨率是4%,也就是雷根总统第二任时的水准,那可能给Fed更多余裕降息以提振经济。

    如今,疫情已大幅改变人们工作和购物方式,凸显调整的问题比预期还要大,而若能接受3%、甚至4%的通膨率,而不是坚持通膨率必须一路降到2%,问题会更好解决。

    症结在于,Fed官员相信,假如明说通膨目标不再是2%,可能打击抗通膨公信力。

    但克鲁曼说,未来数月,Fed终究得面临抉择:为了把通膨压到2%目标,不得不引发一波经济衰退;或者,把目标调高一点,并且在通膨降到「相当低」但未低到2%时,宣告抗通膨之战已胜利。克鲁曼赞同布兰夏的看法:Fed若能把通膨率压到3%,即可喊停。

    布兰夏观点

    布兰夏主张,Fed修订2%通膨目标,此其时矣。基于「成本vs.效益」分析,他早在2010年就提议把通膨目标改订为4%。这么做的好处是,赋予决策当局更大空间在必要时降息,降低受制于零利率下限(zero lower bound)的风险;另一方面,与高通膨(比方说10%)相比,通膨目标从2%上调至4%的代价相当小。然而,此提议遭各国央行否决,唯恐公信力受损。

    结果呢?从2010年算起的155个月当中,就有95个月美国政策利率位于零利率下限,直到最近连番升息才改观。日本和欧元区就更别提了,过去12年几乎全陷入那个下限无法脱困。

    于是,各国央行迫不得已,只好诉诸另类工具,从「稍微负的名目利率」到「量化宽松」(QE),能用的工具几乎都用了,不仅用起来很复杂、实际效力有限,甚至会产生各种副作用。这显然已强化有必要上调通膨目标的论据。

    那么,与12年前相比,现在为什么更有必要修订通膨目标呢?

    布兰夏说,当年通膨很低,民众和企业根本不当一回事,自然也不会思考如何反应。但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通膨飙升得令人憷目惊心,工资和产品/服务定价决定变得对通膨更敏感,长久来「锚定」的通膨预期也变得更有「脱锚」之虞。凡此种种,都使货币决策任务更为棘手。

    综合观之,布兰夏的结论是:调高通膨目标是有利的,而对美国和其他先进经济体而言,适当的目标可能较接近3%,而不是当年提议的4%。

    问题是,央行是否仍会担心公信力受损,而维持现状?现在通膨高高在上,央行从上方把2%目标稍稍拉高,仍是在打通膨,只不过最后目标压得没那么低。对照下,当年通膨是低于2%,央行若把目标往上调,像是纵容通膨「超标」似的。

    布兰夏认为,快则2023年慢则2024年,美国通膨率就可望降到3%,届时「值不值得付出更多经济代价好把通膨压到2%」,势必会引起激辩。据他推测,央行到时候也许不会正式宣布上调通膨目标,但或许会让通膨率高于2%一阵子,至于最后会不会修改,只能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