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葬礼行动”：普里戈任死后的谣言和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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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和近卫军士兵包围了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博罗霍夫斯科耶公墓，雇佣兵首脑普里戈任周二在这里下葬。(photo:NYTimes)即使在死后，俄罗斯雇佣兵头目叶夫根尼·V·普里戈任的一举一动也会引发强烈的关注、矛盾不一的报道和精心营造的混乱。
普里戈任在周二会在何处安葬，成了诸多新闻媒体和Telegram频道上竞相猜测的话题，这其中包括一些被认为与俄罗斯安全部门联系密切的群组。有报道称他的家乡圣彼得堡有多处墓地加强了安保，设置了路障（属实），还有报道说看到了灵车和送葬队伍（不属实）。
不实信息的迷雾如此浓厚，导致社交媒体上甚至笑称这是一场“特别葬礼行动”，影射克里姆林宫对乌克兰战争的称呼——“特别军事行动”。
然后到了周二下午五点左右，普里戈任的公司的媒体部门宣布，他已经于下午一点左右在圣彼得堡东部的博罗霍夫斯科耶公墓下葬，有少数人参加了葬礼。至少有一些警力部署和传闻似乎是有意设下的假象——在坊间的诸多猜测中没有出现过博罗霍夫斯科耶。
圣彼得堡的一处临时纪念地，人们在这里悼念几名已故的瓦格纳领导人。(photo:NYTimes)有关墓地的信息无法得到独立证实，因为在该消息公布之时，数百名警察和国家近卫军士兵已经将整个墓地团团围住，只有少数人能进入。从一座俯瞰公墓的桥上只能看到一面巨大的俄罗斯国旗、一面瓦格纳旗，还有一个木制十字架的顶部。一位时报记者看到警察在牵着一只爆炸物嗅探犬搜索墓地。
普里戈任一度被认为与弗拉基米尔·V·普京总统过从甚密，多年来他和他的瓦格纳军事公司一直是克里姆林宫在乌克兰、中东和非洲的致命武器，在民间广受欢迎。然而在今年6月，他率部发起了一场简短的兵变，剑指俄罗斯军事领导层，导致人们普遍猜测他的时日无多。
8月23日，一架载有普里戈任的公务机冒着浓烟从莫斯科西北部的天上坠落。机上10人全部遇难，包括三名瓦格纳高层，该组织的未来也因此充满不确定性。
关于墓地的混乱信息，以及在博罗霍夫斯科耶的大量安保力量部署，导致众多支持者到场的预期没有成为现实。
“不出所料，当局似乎想避免出现纪念瓦格纳领导人的自发活动，在墓地选择的问题上制造了迷雾，”独立记者法丽达·鲁斯塔莫娃在Telegram上说。
俄罗斯国家电视台基本没有提到下葬一事。
瓦格纳的后勤负责人瓦列里·契卡洛夫与普里戈任一同殒命，周二在一个没有事先公开的墓地下葬，不过有数百人到场。瓦格纳最高战地指挥官迪米特里·乌特金也在遇难者之列。
瓦格纳集团后勤主管瓦列里·契卡洛夫的葬礼于周二在圣彼得堡北部公墓举行。(photo:NYTimes)普里戈任的葬礼举行前的几天里释放出的信息都是模糊而矛盾的，没有得到政府或瓦格纳的证实。克里姆林宫说无可奉告——唯一能说的是普京不会出席。
这样的不清不楚和普里戈任是相衬的，他的生与死都充满谜团。
多年来，他一直否认与瓦格纳有任何联系，也不承认参与了干预美国大选的网络活动，后来又在这两件事上夸夸其谈。瓦格纳替威权主义政权卖命，得到了利润丰厚的石油及矿产开采权，但他隐藏了自己的财富规模。他总会用不同的飞机型号来伪装所在位置和动向，据说甚至还用上了替身。
尚不清楚他的飞机在上周坠毁的原因，但美国及西方官员表示，他们相信机上发生了爆炸。许多西方官员称他们认为可能是普京要取普里戈任性命，以报复他在6月的叛变，普京经常被控暗杀被他视为叛徒的人。
周二，白宫新闻秘书卡琳·让-皮埃尔在这一立场上的公开表态比拜登政府此前的说法更进一步。她提到了那场被普京斥为叛国的失败兵变，以及结束兵变的协议。
“如今，就在达成协议的两个月后，他就被杀了，”让-皮埃尔说。“所以，此间发生了什么是显而易见的。”她还提到了“普京倾向会做的事”。
周二，普里戈任下葬的消息传出后，从博罗霍夫斯科耶公墓上方的桥上可以看到警察驻守在他的墓前。(photo:NYTimes)坠机事故发生后，俄罗斯当局公布了机上人员名单，列出了应该在飞机上的全部10人的姓名，并表示机上所有人员全部遇难。措辞中留下的余地引发了持续数天的关于普里戈任是否真在机上的猜测。
死者身份直到周日才得到官方证实，俄罗斯调查人员当日表示，基因检测证明了坠机遇难者的身份与名单相符。
在2022年2月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后，普里戈任因为公然批评俄罗斯军事当局，并吹嘘瓦格纳的战场功绩而在俄罗斯家喻户晓。
2022年9月，在亲自征召数万名囚犯在乌克兰为瓦格纳作战后，他被授予“俄罗斯联邦英雄”的称号，这是俄军的最高荣誉之一。据当地媒体报道，获此称号者往往能得到特殊的安葬仪式，包括仪仗队和军乐队送行，但普里戈任没有这些待遇。
普里戈任的新闻官表示，他的葬礼“以私人形式举行”。“想要告别的民众可以前往博罗霍夫斯科耶公墓。”
公布的照片显示，他的墓地上覆盖着松枝和玫瑰，摆放的相框里是圣彼得堡诗人约瑟夫·布罗茨基的一首诗，后者在1972年被迫从苏联流亡。
俄罗斯圣彼得堡，在私人军事公司瓦格纳中心的前办公楼附近，一名瓦格纳士兵来到普里戈任的临时纪念地。(photo:NYTimes)摘自布罗茨基诗歌《静物》的隐晦诗句描写了在十字架上濒死的耶稣与母亲马利亚之间的对话，与普里戈任身上的谜团遥相呼应。“我踏上门槛/我百思不解且踟蹰不定/你是我的儿——还是我的神？/你是死——还是活？”
诗歌最后一节是耶稣对母亲的回应，也可被解读为普里戈任的传奇人生，以及他对祖国的一片赤诚：“无论是死还是生/妇人啊，这其实没有区别/无论是儿子还是上帝，我都属于你。”
普里戈任的许多追随者都拒绝相信他已不在人世。
“我就是无法相信，”一名男子这样说，他在圣彼得堡宏伟的瓦格纳中心大厦前人们自发的纪念仪式献上了康乃馨。这名行走不便的男子透露，就在三周之前，他还在瓦格纳部队服役，普里戈任是他的直接指挥官，但他拒绝向西方媒体透露自己的姓名。
阿列克谢·A·维内迪克托夫表示，围绕普里戈任之死的争议可能会笼罩俄罗斯历史长达数十年之久。维内迪克托夫曾是自由派电台莫斯科回声的负责人，该电台在去年被克里姆林宫封禁。
“肯尼迪是谁杀的？”他上周在办公室接受采访时反问道。“所以，这样的对比确实很重要，因为除了官方说法之外，民间还流传了许多版本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