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连任强行修宪,”西非曼德拉”政治生涯惨淡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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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连任强行修宪,”西非曼德拉”政治生涯惨淡落幕(photo:RFI)
    为连任强行修宪,”西非曼德拉”政治生涯惨淡落幕(photo:RFI)

    9月5日,西非国家几内亚发生军事政变,该国总统阿尔法.孔戴被罢免。发动政变的该国特种部队军官马马迪.杜姆亚当天宣布解散政府,关闭边境,成立“全国团结与发展委员会”组织权力过度及修改宪法。 包括法国在内的多个国家及国际组织发表声明对政变予以谴责。本周,西共体和非盟也分别宣布暂停几内亚的成员资格。

    然而,在几内亚国内,政变并没有遭遇舆论挞伐,几内亚人甚至上街欢庆孔戴的倒台,他们表示尽管政变不是最佳手段,但结果却是人民期待已久的。

    被罢免的总统阿尔法.孔戴,是西非政坛的重量级人物,现年83岁,在法国完成从初中到大学的学业,是巴黎一大公共法法学博士。他以反抗独裁专制的半生生涯为自己确立了“西非曼德拉”的政治地位,而他的第一个反抗对象就是几内亚的独立之父塞古.图雷。

    说到塞古.图雷,我们需要简单地回顾一下几内亚历史。当今几内亚的前身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于1890年建立的殖民地。而历史上的几内亚曾经是中世纪西非最著名的伊斯兰帝国曼丁帝国的一部分。关于曼丁帝国的历史记载大多来自同期的北非摩洛哥马林王朝的旅行家,根据他们的记载,曼丁帝国靠金矿铜矿和奴隶贸易成为中世纪非洲最重要的伊斯兰文化与财富中心。曼丁帝国十六世纪被北非摩尔人征服。十九世纪,法国人赶走葡萄牙人征服西非,于1895年宣布成立法属西非,包括现在的毛里塔尼亞、塞內加尔、尼日尔、馬里、几內亞、科特迪瓦、布基納法索和貝宁。1958年法属西非解体。同年,几内亚在图雷的带领下,通过全民公投,成为拒绝加入戴高乐筹建的法兰西共同体而最先获得独立的法国殖民地。图雷成为几内亚独立后的第一位总统。图雷曾在一份回敬戴高乐的宣言中说出一句名言:“宁要贫穷中的自由,不要奴役中的富有” 。

    然而图雷随后的统治,却让几内亚经历了所有极权国家所经历的灾难,剥夺私有财产,消灭私营经济, 土地国有化,农业集体化,计划经济导致民不聊生,政治上大搞阶级斗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据大赦国际统计,他的独裁暴政应对五万人的死亡或失踪以及数十万人的流亡负责。位于首都科纳克里郊区的前博伊罗集中营,是图雷暴政的象征,是几内亚的奥斯威辛集中营。

    在整个六七十年代,阿尔法.孔戴作为法国黑人非洲学联会领袖,领导了反图雷独裁暴政运动,并于1970 年被图雷缺席判处死刑。1977年,孔戴创建民族民主运动党,从最初的地下党到九十年代后的半地下党,最后演变为由他领导的几内亚人民联盟,于1993年合法参加了几内亚独立后的首次多党选举。那时,图雷已经去世,他的竞选对手,也是1984年靠政变上台的军官兰萨纳.孔戴以微弱多数获胜。

    1998年,阿尔法孔戴再次参选,但在投票结束两天后被捕,许多政治反对派遭清洗。阿尔法孔戴被监禁20个月后才获得特别法庭的审理。这一任意监禁当时遭到国际社会的强烈谴责 。特别法庭最终以企图颠覆国家罪判处阿尔法孔戴五年监禁,这就是当年引发非洲舆论哗然的“阿尔法.孔戴事件”。28个月后,阿尔法.孔戴获得总统赦免,前提是流亡法国。2008年兰萨纳.孔戴去世后,几内亚再次发生军人政变,2009年9月28号,一场首都国家体育场反军人参选总统的群众集会被军政府血腥镇压,阿尔法孔戴在法国世界报发表文章呼吁回归文官政府,指9.28惨案突显几内亚急需与过去的军政权统治彻底决裂。2010 年,军政府宣布还政于民后,同年11月,阿尔法孔戴在立法大选中获胜,成为几内亚独立半个多世纪后的首任民选总统。他在当年的就职典礼上庄重地承诺,要像曼德拉一样以民族和解和经济发展开启几内亚的新时代。

    然而,一年前的一场不得人心的修宪,葬送了孔戴多年建立的民主卫士形象。2019年,他在第二个总统任期即将结束前,突然强行修宪,谋求连任。这一决定立即遭致反对党,工会及公民社会的强力反弹。

    修宪文本仓促起草,将总统任期由5年延长至6年,删去“任何人不得担任总统超过两届”的条款。文本未经充分辩论诉诸公投,以接近90%的高票通过,而250万张选票被指造假,这使公投变成一场闹剧。当年8月,当孔戴宣布第三次参选后,引爆一波抗议浪潮,数十人在抗议示威中丧生,数百人被捕。10月,孔戴以高票第三次当选总统。欧盟、法国和美国对此次选举合法性纷纷提出质疑,只有在矿业开采领域与孔戴政府深度合作的中国第一时间对获胜者表示祝贺。

    要知道,民主制的正常运行,首先要看参与各方是否遵守游戏规则,一个政治强人无论自认其抱负多么正确伟大,一旦破坏程序正义,就将失去合法性,从而丧失民心。孔戴一年前谋求连任强行修宪,就为几内亚日后的政治动荡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