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亚洲战略：芬兰航空的困境与抉择
-
赫尔辛基集市广场。(photo:NYTimes)几十年来，坐落在欧洲屋脊附近的芬兰利用其地理位置成为深受亚洲游客青睐的门户。这个国家的旗舰航空公司芬兰航空提供从东京、首尔和上海飞往赫尔辛基的航班，由于这些航班穿越俄罗斯，比飞往任何其他欧洲首都的航班都短几个小时。机场运营者投资近10亿美元建造一个新航站楼，转机流程精简高效。标识上有日文、韩文和中文，还有中国游客喜欢的用来泡方便面的开水机。
后来，俄罗斯在2月24日派兵越过乌克兰边境，一夜之间，精心的布局被打破了。
作为对俄罗斯飞机禁令的回应，俄罗斯对大多数欧洲航空公司关闭了领空。途经俄罗斯3000英里的广阔空域飞往赫尔辛基曾经需要9小时，现在由于不得不贴着边境飞行需要13小时，并且要多消耗40%的燃料。
芬兰航空拥有着往来亚洲的最快航线，并且是欧洲旅游枢纽，如今这一优势烟消云散。
芬兰航空商业模式的突然解体是乌克兰战争给全球企业带来的广泛经济动荡的一部分。
耶鲁大学管理学院编制的数据库显示，与俄罗斯进行大量投资或交易的公司受到直接影响，超过1000家公司已将业务撤出俄罗斯。
高昂的能源价格则冲击了更多领域。匈牙利歌剧院的埃克尔剧场由于无法支付能源费用将暂时关闭。Hakle是德国最大的卫生纸制造商之一，由于能源成本飙升宣布破产，而欧洲的陶瓷、玻璃、化学、化肥和其他工厂则被迫减产或关闭。
由于无法从乌克兰获得足够的葵花籽油供应，零食行业不得不争相购买棕榈油等替代品，迫使制造商重新调整供应链、生产和标签，因为他们无法再宣传自己的产品“无过敏源”和“非转基因”。
封闭的空域导致日本航空公司和全日空取消飞往欧洲的航班。本月，维珍航空表示，由于俄罗斯的禁令，将停止所有往返香港的航班。然而，对于芬兰航空来说后果尤为严重。
“亚洲战略已经酝酿了20年，”芬兰航空首席执行官托皮·曼纳说，该公司总部位于万塔，在赫尔辛基航站楼旁边。他们为满足亚洲客户的口味而量身定制了服务。一半的飞机上的电影有日文、韩文和中文配音或字幕。餐点包括中式蒜蓉蚝油汁烹制的脆皮鸡和韩式辣酱炒猪肉配青菜和米饭。公司在赫尔辛基的地勤人员精通这些地区的语言。
赫尔辛基集市广场。(photo:NYTimes)在新冠病毒大流行之前，该航空公司一半的收入来自亚洲旅客。以赫尔辛基为枢纽转乘其他目的地的乘客占收入的60%。
但曼纳表示，由于战争“没有任何结束的迹象”，公司的管理层很快得出结论，“俄罗斯领空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欧洲航空公司关闭，我们需要适应这一现实。”
今年夏天，芬兰航空在赫尔辛基和亚洲之间运营了76个航班，而2019年夏天为198个。总量是其运力的68%。今年上半年的经营亏损达2.17亿欧元。
“我们真的必须重组了，”曼纳说。
从某种意义上说，自2020年初大流行病爆发使世界旅行停滞以来，芬兰航空一直在重组。中国今年继续使用“清零”政策封锁上海和其他主要城市，大幅减少了东西方航线的客流量，与拥有庞大国内市场或在其他地区运营的航空公司相比，芬兰航空的复苏受到阻碍。芬兰航空的一半归政府所有，它通过让员工强制休假、削减成本和30亿欧元的融资来努力生存。
“我们开辟了一条度过这场大流行病的道路，”曼纳说，但这始终是一条为了“回到亚洲战略”的道路。
情况不再如此。上个月，该公司正式宣布重大转向。
“我们开始把网络转向西方，”曼纳说，他扩大了与美国航空、英国航空和其他航空公司的合作。春天，该公司推出了从达拉斯-沃斯堡出发的四个全新的每周航班，以及从西雅图出发的三个航班。从赫尔辛基到斯德哥尔摩、哥本哈根、印度孟买和卡塔尔多哈的新航线也已公布。随着航空燃油价格飙升，该航空公司还将飞机和机组人员出租给其他航空公司，并计划缩减机队和员工规模，并削减成本。
芬兰航空公司在过去三年里亏损了13亿欧元，公司表示希望在2024年恢复盈利。
北欧金融服务集团SEB的航空业分析师亚科·蒂尔韦宁表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今年6月投入使用的赫尔辛基新航站楼也需要战略转变。
赫尔辛基市中心。(photo:NYTimes)原本预计到2030年客流量将达到3000万，而现有航站楼在2019年的客流量是近2200万名。但是这样的预测现在已经无关紧要，机场官员说，形势太不确定，无法对这个数字进行任何有意义的更新。明年，预计将有1500万游客经过这里。
也许更重要的是，这个始于近10年前的项目是为了改善针对亚洲转机乘客的服务——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根本不会离开机场。
2017年，运营该国航空公司航站楼的国有公司Finavia为赫尔辛基机场推出了一项多媒体宣传活动，代号HEL，主要针对来自中国的客户。这场名为“生活在HEL”的活动向2004年的电影《幸福终点站》(The Terminal)致敬，还邀请了中国广受欢迎的演员、网红朱晓辉在航站楼生活了一个月。
现在，赫尔辛基有了一个庞大的新航站楼，专门用于欧洲以外的中转服务，但乘客很少。
在最近一个工作日的下午，漫长曲折的步道上空无一人，它原本是为接待护照检查处的人群而修建的。在宽敞的会议广场上，乘客可以坐下来观看描绘芬兰风景的全景视频装置，然而只有一位背着背包的孤独女子。销售芬兰卡通人物相关商品的姆明商店尤其受日本游客欢迎，此时却没有顾客。主走廊更远处的姆明咖啡馆里也几乎没有人。
在姆明商店工作的利塞利·德尔·卡皮奥说：“早上通常生意不太好。”她还说，生意通常在下午晚些时候开始好转。“总之，一切都还好。”
欧洲候机厅熙熙攘攘，但候机厅长廊两侧的大部分商店和咖啡馆都空无一人。其他几个空间也没有租出去或是被关闭。
Finavia负责机场发展的副总裁萨米·基尔斯基宁说，用于建设机场的数亿欧元贷款最终会得到偿还，但“必须重新考虑偿还的时间表”。他说，谈判正在进行中。
然而，尽管乌克兰战争可能会持续下去，俄罗斯领空仍将对欧洲航班关闭，但基伊斯基宁还是持乐观态度。
“我们仍然相信我们的战略，”他说，机场等主要基础设施的发展建设是按50年的规划进行设计的。“普京不会永远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