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无法天天洗澡!「请美女来抓痒」成为性幻想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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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剧《太子妃升职记》剧照(图片取自网路)(photo:UpMedia)
    陆剧《太子妃升职记》剧照(图片取自网路)(photo:UpMedia)

    搔痒,看似小事,实则对生活舒适度的影响很大。在古代社会,卫生条件相对落后,蝨子横行,而沐浴并非人人都能享用,也非天天所敢奢望,不管男女老幼,还是帝王将相,个人卫生状况一定不甚理想。痒,恐怕就成了每个人经常遇到的尴尬。

    痒,大概也是人很难忍受的感觉之一。据说,古代最残酷的刑法还不是「杀千刀」之类残害肉体的刑罚,而是「笑刑」:在脚底抹上蜂蜜,让羊来舔,人会奇痒难忍,大笑而死。余华小说《现实一种》中就有类似的情节,读来令人毛骨悚然。苏东坡说:「『处贫贱易,耐富贵难;安劳苦易,安闲散难;忍痛易,忍痒难。』人能安闲散、耐富贵、忍痒,真有道之士也。」(〈俚语说〉)真可算是深得三昧之语。

    古人为了解决搔痒问题,真是费尽苦心。比如说如意,据传它的起源是兵器,黄帝曾以此战蚩尤。也有人认为如意最早是一种佛具,用来记录经文,后来变为祥瑞、辟邪的器具。但如意落入民间,高大上的出身变成了「痒痒挠」,又名「搔杖」,还有一个绝妙的称唿是「不求人」。背部大痒,自己双手难以抓到,必须要求助于他人,唐杜甫诗曰:「令儿快搔背,脱我头上簪。」(〈阻雨不得归瀼西甘林〉)就写出了求人抓痒有如救命一般的迫切心情。但有了如意之后,就能自己自在地搔痒,不再求人。乐何如之!

    扪虱而谈

    痒经常是因为蝨子。古代卫生条件落后,蝨子很多,搔痒难忍时,就当众捉蝨子,也不以为尴尬,人人如此,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魏晋时期的王勐,年少好学,胸有大志,不拘小节,有朋友来拜访,披着衣服与朋友见面,「一面谈当世之事,扪虱而言,旁若无人」(《晋书.王勐传》)。之后,「扪虱而谈」似乎成了一个雅致的词汇,用以形容志同道合的朋友之间谈兴十足的情景。鲁迅在其名篇〈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中就说:「『扪虱而谈』,当时竟传为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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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扪虱而谈」后来成为一个特别的典故,历代诗文中使用的例子很多。李白的诗中有「披云睹青天,扪虱话良图」(〈赠韦祕书子春〉)之句,苏轼〈和王斿〉诗中写道:「闻道骑鲸游汗漫,忆尝扪虱话悲辛。」白日无聊,边晒太阳边捉蝨子,也是快意之事:「负暄不可献,扪虱坐清昼。」(宋黄庭坚〈次韵师厚病间〉)有时捉蝨子后睡个午觉,也算是一种享受:「白昼扪虱眠,清风满高树。」(元揭傒斯〈题牧羊图〉)

    现代人也使用这一典故,实际上已经不再捉蝨子,但取其寓意罢了。周恩来的一首诗中就写道:「扪虱倾谈惊四座,持螯下酒话当年。」(〈送蓬仙兄返里有感〉)也有人以「扪虱」作为书名,大概取闲适、不拘之意,如宋代陈善写有《扪虱新话》,今人栾保群有《扪虱谈鬼录》等。

    如上所说,搔痒时有了如意可以「不求人」,但如意不在手边的时候怕还是要求人的,而且有些时候,人比如意挠起来更舒服。所以有些人臆想到了美人,后背搔痒难耐,如有美人用细指甲来抓一番,真应是无上美妙的享受。这种想像大概是男人们的一种审美意象与性幻想的奇妙结合,而这一想像还与一位女神联系在了一起。

    古代传说中,一位叫麻姑的神仙,有次临降到一个名叫蔡经的人的家里。麻姑年纪大约十八、九岁,长得漂亮,衣着光彩耀目,却自称已经见过东海三次变为桑田,可见年岁已经很高。如此高龄却又如此美貌,这也是后来民间把麻姑作为长寿标志的原因。麻姑会施展法术,手段高超。麻姑手指细长,似「鸟爪」,蔡经看到之后心里想,如果背痒时,能用此手抓背,那该是多美妙的一种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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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料他刚有这一念头,就被麻姑发觉,于是只见有鞭子抽打蔡经,却看不到持鞭的人。有的资料记载得更为血腥,说此刻蔡经倒地,两眼流血,颇类似恐怖电影的场景。此传说散见于《列异传》、东晋葛洪《神仙传》等文献。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的着名书法作品〈有唐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所记甚详。

    关于麻姑形貌的记载,除了强调其年轻貌美之外,尤其突出描写的就是她的手,纤细修长,貌似「鸟爪」。古人对于美人之手的赞美,大致集中在四个标准上:白、柔、细、尖。《孔雀东南飞》就提到焦妻刘氏「指如削葱根」,周邦彦的〈少年游〉也有「纤指破新橙」的句子,都是在说美人的手又尖又细。按照这个标准,麻姑的鸟爪肯定就是最美的手了。

    除了麻姑,古代诗文中还常提到一位手指细长的美人,就是耿先生。耿先生大概是五代时期的一位女道士,长得漂亮,且手指非常长:「手如鸟爪,不便于用,饮食皆仰于人。复不喜行,宫中常使人抱持之。」(宋吴淑《江淮异人录》)手指细长得都难以吃饭,不由让人想起李渔在《闲情偶寄》中提到的那位脚小得无法走路,行动都要依仗别人抱着的「抱小姐」了。美的极致,竟然成了病态。

    *(photo:Up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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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姑献寿(时报出版提供)

    搔痒虽说可以公开进行,但请别人来搔痒,毕竟是亲近之人才能代劳。看见美女的男人,幻想用美女的鸟爪为自己扒背,这一想法其实就包含着性的幻想。就像穷酸书生会在夜晚幻想狐狸精变作美女来陪伴自己一样,这种想法的普遍性可以从古代诸多的狐仙故事中体现出来。搔痒问题和指甲、美女、性幻想等因素结合起来,就奇妙地组合成了「麻姑搔痒」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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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姑成了很多诗文的母题,比如沧海桑田、长寿等,但历代男性诗人们很喜欢用的一个典故就是麻姑搔痒。如喜欢描写美女,诗中「十句九句言妇人酒耳」(王安石语,见宋惠洪《冷斋夜话》卷五)的李白就写道:「明星玉女备洒扫,麻姑搔背指爪轻。」(〈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其他的例子所在多有,如「杜诗韩笔愁来读,似倩麻姑痒处搔」(唐杜牧〈读韩杜集〉),「直遣麻姑与搔背,可能留命待桑田」(唐李商隐〈海上〉)。

    清人孔尚任《桃花扇.会狱》中有句话:「只愁今夜里,少一个长爪麻姑搔背眠。」直把性幻想推向了极致。也有人提醒要注意教训,不要一见到美女的细甲,就联想起搔背。宋苏辙〈赠吴子野道人〉诗就说:「道成若见王方平,背痒莫念麻姑爪。」

    这一主题在近现代的诗作中也不断出现,如蔡元培的〈书纨扇诗〉(一八九五年五月十日)中就有这样的诗句:「能姃石笥文心古,最惜麻姑指爪长。」陈寅恪有一首诗也说:「愿比麻姑长指爪,傥能搔着杜司勋。」(〈甲午春朱叟自杭州寄示观新排长生殿传奇诗因亦赋答绝句五首近戏撰论再生缘一文故诗语牵连及之也〉〔一九五四年〕)

    还有个有趣的例子是,胡适读书时期第一次造访女宿舍后,给任鸿隽的一首诗中写道:「何必麻姑为搔背,应有洪崖笑拍肩。」「拍洪崖肩」是着名典故,大致是修仙成道的意思。晋人郭璞〈游仙诗〉就说:「左挹浮丘袖,右拍洪崖肩。」胡适去了女生宿舍,看到女生,似乎性幻想有些萌动,于是赶紧提醒自己,不要看到美女就想着搔背,应该向洪崖先生看齐,努力修炼读书,活脱脱一幅青春期男生的心理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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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复旦大学文学博士,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文系主任,文艺学教研室主任。主要研究领域为美学与艺术理论、中国美学史。近年来颇关注中国古代社会生活史和古人生活美学。着有《美学的发明:中国现代美学的学科制度与知识谱系》(2022)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