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音乐厅恐袭现场:“死神就在我背后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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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在莫斯科郊外发生袭击事件后,警察在番红花城音乐会场地外。(photo:NYTimes)
    周六,在莫斯科郊外发生袭击事件后,警察在番红花城音乐会场地外。(photo:NYTimes)

    周五晚在番红花城音乐厅,叶菲姆·菲德里亚和妻子听到枪声后立刻往建筑的地下层跑,跟另外三个人躲在一个卫生间里。

    他们听到枪声大作,几千名为了一场卖座摇滚音乐会而来到这个莫斯科郊区的观众发出尖叫,纷纷尝试逃离。

    处于惊骇与恐惧中的菲德里亚只能想到一件事:紧紧顶住卫生间那扇没有上锁的门,万一袭击者来找他们,他希望能保护这几个人。

    “我们能听到枪声和尖叫,这全过程我一直顶着卫生间的门,”在莫斯科接受电话采访的学者菲德里亚说。“其他人站在角落,这样要是有人朝着门开枪,他们也不至于被打到。”

    他们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躲避的是俄罗斯二十年来最严重的一场恐怖袭击,四名枪手进入一个广受欢迎的音乐厅,开始用速射武器射击。

    至少137人遇害的袭击发生后的几天里,像这样令人心悸的叙述陆续开始出现。卫生官员说,超过100名伤员入院治疗,其中一些情况危急。

    菲德里亚几人一直等着,但是袭击者开始在那座建筑综合体里放火,火势渐渐蔓延开来。菲德里亚的妻子奥尔加教大家把T恤弄湿捂在脸上,以免吸入有毒的烟雾。

    接着,第二波枪声响起。

    周五,一些幸存者在着火的音乐厅外披着毯子。(photo:NYTimes)
    周五,一些幸存者在着火的音乐厅外披着毯子。(photo:NYTimes)

    大约半个小时后,重重浓烟让42岁的菲德里亚觉得就算是袭击者,肯定也都离开了。他试探着走出去,在自动扶梯边见到一个女人的尸体。后来他又见到一名在袭击中遇害的女性,她的丈夫站在一旁悲痛欲绝。

    他们几人进入楼下的停车场,最终来到了街面上,急救人员正在忙着把楼里的人救出来。

    伊斯兰国通过其新闻社表示对此次袭击事件负责,美国官员说这伙袭击者据信属于伊斯兰国在阿富汗的分支ISIS-K。周六,俄罗斯安全局宣布拘捕了11人,其中有四人是在驾车逃离时被当局在莫斯科西南370公里的地方截停逮捕的。

    根据幸存者在采访中的描述,这本是一场普通的周五晚活动,结果演变成充满惊慌与恐怖的场面。场地里当时坐着6200人,俄罗斯老牌乐队野餐(Piknik)的这场音乐会门票销售一空。

    来自现场的视频显示,袭击者在音乐会场地的入口处开枪,该场地坐落在一个庞大的高档建筑群内,建筑群还包括一个购物中心和多个展览厅。视频显示,袭击者随后进入音乐厅,在那里也进行了扫射。

    周五袭击后的情景。(photo:NYTimes)
    周五袭击后的情景。(photo:NYTimes)

    俄罗斯当局说,袭击者还用爆炸物和易燃液体的混合物点燃了建筑。

    和菲德里亚夫妇一样,塔季扬娜·法拉丰托娃最初也以为枪声是演出的一部分。

    她在自己的VK社交媒体页面上写道:“演出开始前五分钟,我们听到沉闷的噼啪声,”38岁的法拉丰托娃周六在一条私信中说,袭击发生后,她仍处于震惊之中,说话到现在还含糊不清。

    然后噼啪声越来越近,有人喊有袭击者在射击。她在丈夫的搀扶下爬上舞台。

    “就在我们登上舞台的那一刻,有三个人拿着机枪进入了大厅,”她在自己的VK账号中写道。“他们向所有移动的东西开枪。我丈夫站在舞台上,看到蓝色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大厅。”

    法拉丰托娃说,站在舞台中央让她觉得自己身边毫无遮挡,成为攻击目标。

    “感觉就像他们用机关枪的枪口戳我的后背,”她写道。“我感觉死神就在我背后喘着气。”

    她爬到幕布下面,最后跟着已经开始逃跑的乐手们往外跑,尽量远离大楼。

    在楼厅上,亚历山大·皮扬科夫和妻子安娜听到枪声,在地上躺了片刻,然后和其他人一起跳起来,开始向出口跑去。

    逃离时,他们遇到一名在自动扶梯上摔倒的女子,挡住了他们的路。出版业高管皮扬科夫说,她还活着,但茫然地盯着前方。他让她继续跑,但随后他转过头来,看到了她盯着的东西。

    周六,莫斯科郊外的音乐厅,此前一晚发生了袭击。(photo:NYTimes)
    周六,莫斯科郊外的音乐厅,此前一晚发生了袭击。(photo:NYTimes)

    “我开始看,”51岁的皮扬科夫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首先我看到一个被杀害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她旁边躺着一个年轻人。我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尸体。”

    他说,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他继续逃跑。

    “最糟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是在逃避枪击,而是在朝着枪击的方向跑,”他说。“因为已经很清楚那里会着火,我们知道烧起来会是什么样。而你只能一边跑一边想该往哪跑。”

    阿纳斯塔西娅·沃尔科娃在袭击中失去了双亲。她告诉国家电视台5 TV,在周五晚上袭击发生前后,她没有接到母亲的电话。沃尔科娃说,当她再打回去时,没有人回应。

    “我不能接电话。我没有听到电话,”沃尔科娃对电视台说。她还说,她的母亲“真的很期待这场音乐会”。

    关于袭击中其他丧生者的报道,也讲述了一些为观看演出特意赶来的热心观众的故事。。

    伊琳娜·奥基舍娃和丈夫帕维尔·奥基舍夫从莫斯科东北部的基洛夫出发,跋涉数百公里。据《共青团真理报》(Komsomolsaya Pravda)报道,奥基舍夫收到这些门票作为提前的生日礼物,然而他没能活到本周的35岁生日。他和妻子都在袭击中丧生。

    51岁的亚历山大·巴列梅舍夫一直梦想着能看到老牌摇滚乐队“野餐”的演出,他们计划在交响乐团伴奏下举行两场音乐会,这是其中的第一场,两场演出的门票都已售罄。

    巴列梅舍夫的儿子对当地媒体说,父亲是从莫斯科以东约1600公里的家乡萨特卡独自赶来参加音乐会的。

    周六,医务人员将遗体移出会场。(photo:NYTimes)
    周六,医务人员将遗体移出会场。(photo:NYTimes)

    他的儿子马克西姆告诉俄罗斯新闻媒体MSK1,父亲在袭击发生前给他发了一段音乐厅的视频。这是他最后一次收到他的消息。

    “没有最后一次交谈,”他的儿子说。“只有视频,再没有别的了。”

    菲德里亚说,他很庆幸自己还活着,四名袭击者已被抓获。

    “现在我们有信心,罪案会得到侦破,组织和实施犯罪的畜生将受到惩罚,”他说。“这真的很有帮助。”

    但受害者的形象仍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尤其是那个丈夫的形象,他的背部被大火烧伤,站在死去妻子的身边,医护人员在大楼外救治伤员。

    这名男子和菲德里亚的妻子奥尔加说过话,说他们来自莫斯科西北部的特维尔市,已经在一起12年了,有三个孩子。

    “对我们来说,一切基本都结束了,”菲德里亚在电话采访后的一条信息中写道。“但对于那个站在妻子遗体旁的男人和他们的三个孩子来说,最糟糕的还在后面。那里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