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及利亚与摩洛哥,一场难以避免的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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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及利亚与摩洛哥,一场难以避免的决裂(photo:RFI)
    阿尔及利亚与摩洛哥,一场难以避免的决裂(photo:RFI)

    8月24号,阿尔及利亚宣布与摩洛哥断交,在一份声明中,阿尔及利亚外长拉玛姆拉提出了一长串断交理由,并表示:“历史和客观事实均证明,自阿尔及利亚独立以来,摩洛哥王国从未停止对我国采取敌对行动”。

    这不是两国首次断交,但却是阿尔及利亚首次单方面与摩洛哥断交,上一次断交是在两国爆发西撒哈拉武装冲突的1976年后不久,其影响更多是政治层面的,两国经济人文往来并未中断,但1994年,一起发生在摩洛哥马拉喀什的恐袭导致两国边境关闭,使两国之间的经贸人文往来已经降至最低限度。

    阿尔及利亚与摩洛哥因殖民地时期遗留的领土问题悬而未决,是导致两国关系紧张的深层原因,在我们探讨此次断交的直接导火索之前,先要澄清几个领土事实。北非的原住民是柏柏尔人,他们在马格里布建立过多个王国,延续最久领土面积最大的是摩洛哥的三个柏柏尔人王朝,在十九世纪法兰西帝国入侵北非时,摩洛哥是一个独立王国,而阿尔及利亚作为国家并不存在,它像突尼斯一样,从十六世纪起就已成为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摄政区,用摩洛哥人的话说,阿尔及利亚人是直接从奥斯曼帝国臣民变成了法兰西帝国臣民。1847年法国宣布阿尔及利亚归属法国,成为法国的三个海外省。此时阿尔及利亚南部西部部分地区处在摩洛哥王国主权内,但因人烟稀少,没有明确边境线。半个世纪后,摩洛哥被法国和西班牙共同瓜分,西撒哈拉划给西班牙,中部大部分地区归属法国,摩洛哥交出行政司法权,但保留王室。

    现在我们回到此次断交的直接导火索。

    7 月 14 号,在纽约举行的不结盟会议上,摩洛哥驻联合国代表以书面方式表达了对阿尔及利亚卡比利亚民族自决运动(MAK)的支持,这个运动诞生于2001年的柏柏尔之春,这是阿尔及利亚柏柏尔人反抗北非阿拉伯化,争取民族自决权及卡比利亚地区自治的和平抗争运动。这个运动被阿尔及利亚政府视为分离主义运动,卡比利亚民族自决运动组织被阿尔及利亚宣布为恐怖组织。当摩洛哥驻联合国大使正式认可卡比利亚人拥有自决权之后,阿尔及利亚召回了驻摩洛哥大使。明眼人不难看出,摩洛哥大使是在将阿尔及利亚境内柏柏尔人民族自决运动与西撒哈拉独立运动相提并论。西撒哈拉归属问题是摩洛哥的外交红线,阿尔及利亚不但扶持了西撒哈拉独立运动的武装组织“波利萨里奥阵线”,长期提供军事支持,第一时间承认该组织建立的阿拉伯撒哈拉民主共和国,并在阿尔及利亚本土庇护这个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实际存在过的国家的临时政府。

    从摩洛哥的角度看,阿尔及利亚在本国柏柏尔人的自治运动问题上更应谴责的是法国,因为至今这个运动的领袖仍被法国庇护,并定期在法国本土发动抗议活动。

    8月9日,阿尔及利亚北部柏柏尔人聚居地卡比利亚地区发生森林大火,截至8月15日,火灾造成90人死亡。阿尔及利亚政府将此次火灾认定为卡比利亚分离主义者勾结境外势力策划的人为纵火,而摩洛哥自然就是那个境外势力。这项指控令摩洛哥朝野啼笑皆非。因为这场大火同时发生在地中海周边的多个国家,土耳其、希腊、摩洛哥、法国、意大利,甚至远至西伯利亚、俄罗斯都发生了森林火灾。只有阿尔及利亚抛出阴谋论,为政府救灾不力寻找借口。

    两个月前,国际媒体揭露了一宗有摩洛哥参与的飞马间谍软件丑闻,让阿尔及利亚朝野发现,摩洛哥使用以色列公司提供的间谍软件对阿尔及利亚六千多名军界人士及政要进行手机监控,更令阿尔及利亚不能容然的是,以色列外长在与摩洛哥关系恢复正常化的第一次正式访问中,就公开对阿尔及利亚与伊朗结盟表示不满,并指控阿尔及利亚阻挠以色列以观察员身份加入非洲联盟。从阿尔及利亚角度看,摩洛哥与以色列的结盟是要将北非变成犹太复国主义者的桥头堡。自去年底特朗普宣布摩洛哥将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后,就在阿尔及利亚社交平台引爆舆论狂潮,阿尔及利亚各党派惊呼“犹太复国主义者即将压境”并将从事破坏阿尔及利亚国家安全稳定的活动”。

    两国的断交必将给马格里布区域安全带来极大不确定性。而断交后的第一个受害者很可能是马格里布-欧洲天然气输气管道(GME),该管道通过摩洛哥将阿尔及利亚的天然气输送到西班牙。合同即将在十月底到期。这也是两国至今十分罕见的经济合作项目。8 月 19 日,摩洛哥宣布支持续签合同,但阿尔及利亚国家石油和天然气集团 Sonatrach 日前透露可能放弃这个输气管道,公司已对两国关系恶化制定了预案,将启用地中海天燃气管道,该管道直接连接阿尔及利亚和西班牙,无需经过摩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