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改变了年轻囚犯的世界 透过通信与大学教授一起探索太空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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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系模拟图。(Pixabay)(photo:UpMedia)
    太阳系模拟图。(Pixabay)(photo:UpMedia)

    我的朋友克里斯多福.杰克森(克里斯)是数学探险家。他受限于环境,但不受想像力的限制。他充满好奇心,有创造力,无所畏惧,执意坚决。克里斯喜欢好问题所能带来的挑战。

    过去几年,克里斯都在旅行。他用崭新的眼光探索数学,开始发现它和以前所学到的枯燥数学类型不同。尽管隔离在监狱中,以及隔绝带来的难题,他对数学这门学科的认识和热爱却不断增加。我有幸远远观察他的转变。

    克里斯的生活并不安逸。他在乔治亚州奥古斯塔(Augusta)的蓝领工人社区,由母亲、阿姨们和外祖母共同抚养长大。克里斯对自己的父亲根本没有记忆,父亲染上快克古柯硷毒瘾,后来在高速公路上发生车祸,被一辆联结车撞上,不幸丧生,死时克里斯还不到两岁。克里斯有受一些好的影响,母亲经常唸书给他听,把对书本的爱好灌输给他—但他也受到了某些负面影响,这让他在十几岁的时候染上毒瘾,还犯下他在给我的第一封信中描述的一连串案件。

    我很谨慎看待2013年11月那封来自松节监狱的信,但也感到着迷。信是手写的,字迹工整,行文真诚。在我的想像中,来信者是个字斟句酌的年轻人。我看不到他,我只能透过他的文笔认识他,但也许这么一来,他的个性就更鲜明了。克里斯反省自己的坎坷过往,思考他希望看到的未来面貌,以及他透过看书自修从事数学兴趣的方式,让我深受感动。我很遗憾我任教的学校没有远距学程可提供给他。

    *(photo:Up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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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松节监狱的手写信。(脸书提供)

    我和克里斯已经断断续续通信六年了,我们谈到数学方面的共同兴趣及人生。我征得克里斯同意,从我们的通信节录几段在这里分享,因为他的见解和经验可进一步阐明我在书中所说的一切。这不是关于我怎么帮助克里斯在狱中做数学的故事,而是关于克里斯怎么开始用新的方式看待自己和数学的故事。他的见解和旅程给了我灵感,要写一本书来谈圆满幸福,要更彻底相信数学对每个人都有助益。

    我是个数学探险家,我的旅程和克里斯的旅程不同,但我们两人都受到数学探索的魅力诱使,而唤醒想像力。小时候我喜欢星星,我所生活的德州乡下小镇远离任何一座大城市,我甚至能看见最暗的星星。我央求父母买望远镜,但我们没有钱,所以我如饥似渴读了很多天文方面的书籍,幻想上太空。我想当个太空人,去其他的星球,跟新奇的生命形式邂逅相遇。这似乎很令人兴奋,直到我明白航向距离我们最近的恆星要花多久,然后想到我必须抛下的所有人。但这并没有阻止我继续幻想。我靠着科幻小说来满足自己的幻想,看一些像《夜幕低垂》(Nightfall)这样的故事看得入迷;艾萨克.艾西莫夫(Isaac Asimov)的这个短篇小说,在讲夜色终于降临在一个有六颗太阳的行星文明时所发生的故事。我可以在脑海中探访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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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星反照下的土卫一(Mimas)。土星反射出的阳光照亮了这颗卫星。卡西尼环缝(在照片中的左侧)是土星环中最大的缝隙。图片由NASA/JPL-Caltech/Space Science Institute提供,「卡西尼号」太空船(Cassini)于2015年2月16日拍摄。(脸谱提供)

    1970年代末和1980年代初,「太空探测船先锋号」(Pioneer)和「航海家号」(Voyager)穿越了太阳系,进一步激发我童年时的想像力。史上第一次,科学家拍摄到木星卫星和土星环的特写照片。飞抵这些行星,需要花许多年替这些无人太空船可能遇到的所有情况,不管好坏,进行具创造性的计画。就像科学家自己在远距离外做出发现一样,我也可以从德州南部的小镇,感同身受地探索这些行星。我很喜欢仔细研究报纸上刊登的「航海家号」传回影像。

    我们真的可以在这些星球中看到数学。土星环在土星的赤道平面环绕着这颗行星。从远处看,土星环彷彿静止的环带,但这些环基本上是由大量像巨砾般大的岩石(小卫星)组成的,这些岩石主要是冰组成的,在重力的作用下绕着土星运行。1610年,天文学家伽利略首度透过望远镜观测到土星环,他不确定它们是什么,于是戏称为耳朵。后来的天文学家确认这些结构是环,且环与环之间有缝隙。「航海家号」太空船让我们看到土星环更细微的结构,例如高密度与低密度波纹的图样,很像老式黑胶唱片上的沟槽。

    据我所知,土星环的某些结构可以用数学的见解来解释。与土星距离相同的所有冰冻岩石,都会花同样多的时间绕轨道运行一圈,这叫做轨道週期。距离土星较远的冰冻岩石,轨道週期比较长,绕行速度也比距离较近的岩石来得慢,因为受土星重力的影响比较小。不妨把土星环想成环绕着土星的跑道,在内侧跑道的人跑得比较快,跑的距离也比外侧跑道上的人来得短。

    冰冻岩石的轨道週期与土星某颗卫星的週期刚好成整数比的时候,就会发生特殊的情况。举例来说,假设有块岩石和一颗卫星绕着土星运行,而且卫星在外侧轨道上绕一圈时,内侧轨道上的岩石绕了两圈。那块岩石每绕两圈,就会在轨道上的同一个位置跟卫星擦身而过。

    这颗卫星在最接近那块岩石的时候,对岩石的万有引力最强大。由于这些反覆出现的拉力发生在同一个位置,所以往往会彼此强化,扰乱那块岩石的轨道,很像你跟着秋千的运动同步推秋千,会让秋千上的孩子越盪越高一样。因此,跟土星距离同样远,具有相同轨道週期的所有岩石,往往会从那个轨道摆动出去。这种效应称为轨道共振(resonance),而在效应非常强大时,可能会在土星环中造成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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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内侧轨道上绕行土星的冰冻岩石,快追上土卫一了。倘若这颗岩石始终在同一个位置擦过土卫一,土卫一的重力影响可能就会累积起来,扰乱岩石的轨道。(脸谱提供)

    最大的缝隙达4,800公里宽,称为卡西尼环缝(Cassini division),是绕轨道运行的岩石与土卫一之间2:1共振的结果。卫星与岩石週期的其他小整数比(如3:2或4:3),也可以获得共振效应,虽然没那么明显,而且通常更像波纹,不像缝隙。卫星与岩石之间的共振效应,可以解释土星环的许多特征。实际上我们看见的是,在这些冰冻岩石的细微轨道之舞中激起显眼模式的数值比(简单分数)!对于像我一样的孩子,运用数学与想像力做一点探索,就能让14.5亿公里外的天体更容易理解,是很令人喜悦的。

    数学探索非常像太空探险,只是探究的空间不一样—数学在探索概念空间。你不知道启程之后会发现什么。你派出探测器去检验理论。谜团令你着迷,你受问题驱使,挫折没把你吓倒。你在远端有了发现:概念本身不是实体的,所以你透过推理进入这个空间。探索和理解正是做数学的核心意义。

    很可惜,如果有人认为数学就只是算术,或是很久以前发现并确立的高深且更沉闷的东西,那么大家就不会把探索或探险一词和数学联想在一起。

    学校所教的数学让你为未来的探索做好准备,但想像一下,倘若现在就可以一边学数学,一边探索数学的话,我们的经验会多么不同。你可以想像你在学习篮球规则,然后只练习罚球,却从不看比赛,也从不上场打球,直到你准备好成为职业球员为止—你会有什么感觉?学习可能就不会很快乐,而你现在也不会准备好。

    ※本文摘取自《生而为人的13堂数学课:透过数学的心智体验与美德探索,让你成为更好的人的练习》,脸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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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苏宇瑞Francis Su

    哈维穆德学院(Harvey Mudd College)Benediktsson-Karwa数学讲座教授,屡获殊荣的数学教育工作者,美国数学协会(MAA)前主席。获颁2013年海默奖(Deborah and Franklin Tepper Haimo Award,颁给全美大学数学教师的优良教学奖),并荣获2018年哈莫斯―福特数学写作奖(Paul R. Halmos-Lester R. Ford Award)。文章刊于《量子杂志》(Quanta Magazine)、《连线》杂志(Wired)和《纽约时报》。

    译者简介

    毕馨云

    清华大学数学系毕业,曾任出版社科普书编辑十多年,目前为自由译者,假日在业余交响乐团拉大提琴。译有《这才是数学》、《科学酷妈的育儿大探险》、《数学好有事》、《帮孩子找到自信的成长型数学思维》、《逻辑的艺术》等,另有译作刊于《BBC知识》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