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奥会赞助从良机变雷区，跨国企业难念“中国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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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冬奥会在北京举办的决定，使跨国企业的赞助变成了雷区。(photo:NYTimes)华盛顿——企业通常乐于掏钱赞助奥运会，因为这不仅有助于生意，还能够提升品牌形象。但今年，随着北京冬奥会的召开，宝洁为了避免与中国专制政府联系在一起带来的负面影响，付出了更多的代价。
该公司是使这个全球体育竞赛成为可能的13个“全球奥运合作伙伴”之一，去年它聘请华盛顿的游说者，成功挫败了禁止北京冬奥会的赞助商向美国政府出售产品的立法。该法案将禁止帮宝适、汰渍、品客和其他宝洁产品进入军队物资供应站，以抗议该公司参与这个被视为洗白中国政府的活动。
宝洁公司负责全球政府关系的高级主管肖恩·马尔瓦尼在去年8月发给国会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这项修正案将惩罚宝洁公司和奥林匹克运动，包括美国运动员也将成为受害者。”
世界上的一些大企业在试图跨越美中国之间日益扩大的政治鸿沟时，陷入了一个不安的境地：在一个国家对生意有利的事情，在另一个国家却日益成为一种不利的障碍。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消费市场，几十年来，中美两国的商业利益集团一直将双方的经济合作描述为一种“双赢关系”。但随着中国经济和军事力量的增长，华盛顿越来越认为中国的胜利对美国而言就是失败。
2022年冬奥会在北京举办的决定，使赞助变成了雷区，而这原本是营销行业的良机之一。
这届冬奥会的赞助商受到了政界人士和人权组织的谴责，他们说，这种行为是对中共暴行心照不宣的支持，包括在新疆侵犯人权、对媒体的审查和对异见人士的大规模监视。
“我们的企业、大学和体育联盟似乎没有完全理解的一件事是，要在中共的食槽里吃东西，你就必须变成一头猪，”改变中国(ChinaChange.org)的主编曹雅学本月告诉国会。这是一个报道公民社会和人权问题的网站。
这种紧张关系也出现在其他的领域，包括在新疆，那里有数百万少数民族遭到拘留、迫害，或被迫在田间、工厂里工作。6月，美国将颁布一项涉及范围广泛的法律，扩大对新疆的限制，使美国有权阻止进口采用该地区任何原材料制造的产品。
试图遵守这些新进口限制的跨国企业发现自己在中国面临代价高昂的反弹，中国否认所有关于种族灭绝的指控。H&M、耐克和英特尔都因试图将新疆从供应链中移除而陷入公关灾难。
更严厉的惩罚可能还在后面。试图切断与新疆关系的公司可能会触犯中国的反外国制裁法，这部法律允许当局打击那些遵守在他们看来歧视中国的外国法规的公司。
北京还威胁要将切断中国供应的公司放进“不可靠实体清单”，给予相应惩罚，不过似乎都还没有任何公司进入这个清单。
“在遵守美国和中国法律方面，企业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代表跨国企业的美国国家对外贸易委员会的首席执行官杰克·科尔文表示。
拜登总统虽然不像前任那么敌对，但仍保留了唐纳德·J·特朗普总统的许多强硬政策，包括对中国商品征收高额关税，以及限制向中国企业出口敏感技术。
拜登政府对达成贸易协议以帮助企业开展更多海外业务没有表现出太多兴趣。相反，它正在招揽盟友加大对中国的压力，包括抵制奥运会，并推动在制造业和科研方面的巨额投资，以同北京竞争。
压力不仅来自美国。企业正越来越多地面临复杂的全球出口限制和数据存储法律，包括欧盟的法律。中国领导人开始推行“战狼”外交，他们试图教会其他国家在进入中国之前三思而行，安可公关顾问公司全球大中华区主席麦健陆(Jim McGregor)说。
他说，他的公司告诉客户要“尽量遵守所有人的规定，但不要大肆宣扬——因为如果你在一个国家大肆宣扬你遵守了规定，另一个国家就会来找你麻烦。”
咨询公司化险咨询首席执行官艾萨克·斯通·菲什表示，一些企业的回应是，将敏感活动——比如可能触发中国反制裁法律的研究，或对新疆业务的审计调查——移出中国。
在北京的NBC制作团队。去年，一项国防预算法案删除了旨在阻止NBC等奥运赞助商与美国政府开展业务的举措。(photo:NYTimes)思科等其他公司则缩减了业务规模。有些公司已经完全离开了中国，尽管通常是不得已而为之。例如，在中国成为知识产权盗窃受害者的芯片制造商美光科技在竞争对手挖走其员工后，正关闭其在上海的一个芯片设计团队。
“一些公司正在后退一步，意识到可能带来的麻烦超过了获利，”斯通·菲什说。
但许多公司坚称，他们不能被迫在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市场中做出选择。中国是特斯拉最大的市场之一，该公司上月在新疆开设了一个门店。
“我们不能离开中国，因为中国在某些行业占全球需求的比例高达50%，而我们有紧密、深入的供应和销售关系，”美中贸易理事会主席克雷格·艾伦说。
艾伦说，企业将中国视为服务亚洲的一个立足点，中国17万亿美元的经济规模仍然呈现出“世界上最好的增长前景”。
“很少有公司离开中国，但所有公司都感到风险在上升，它们需要非常小心，以便履行他们在这两个市场的法律义务，”他说。
美国两党政界人士越来越倾向于迫使企业选择立场。
“在我看来，让这些公司做出选择是完全合适的，”佛罗里达州共和党众议员迈克尔·瓦尔兹说。他提出了一项旨在阻止奥运赞助商与美国政府开展业务的法案。
瓦尔兹说，参加北京奥运会发出了一个信号，即西方为了短期利益愿意对中国的暴行视而不见。
瓦尔兹说，经过宝洁、可口可乐、英特尔、NBC、美国商会以及其他公司积极游说，该修正案最终从去年的国防支出法案中被剔除。
宝洁公司披露的游说信息显示，4月至12月期间，该公司在内部和外部游说上花费了逾240万美元，试图在一系列税收和贸易问题上影响国会，其中包括《北京冬奥会赞助商问责法》。
可口可乐、爱彼迎和NBC母公司康卡斯特的游说信息披露也显示，这些公司去年就同奥运会或“体育节目”有关的问题进行了游说。
宝洁和英特尔均拒绝置评。可口可乐表示，该公司已向立法者解释，该法案将损害美国军人家庭和企业的利益。NBC和美国商会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许多公司表示，他们赞助今年的奥运会是为了支持运动员，而不是中国的政府体制。
在7月的国会听证会上，可口可乐、英特尔、Visa和爱彼迎的高管也被问及赞助问题。马尔瓦尼说，宝洁正利用其合作伙伴关系，鼓励国际奥委会将人权原则纳入其对奥运会的监督。
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安娜·阿什顿在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主办的一场活动上说，“企业赞助商在这里受到了不公平的诋毁。”
她说，公司已经签署了合同，向多届奥运会提供支持，对主办地点没有发言权。而且他们提供的资金是用来支持奥运会和运动员，而不是中国政府的。
“以现在的情况，对企业来说，这次赞助很难谈得上是一种机会，”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