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年了，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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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演艺圈最令人感怀的消息，莫过于表演艺术家蓝天野因病逝世。
我们这代人，第一念头就是，姜子牙走了，"愿生命化作那朵莲花……"
出演90版《封神榜》时，老爷子已经63岁，遇到打戏，武术指导走过来要给他当替身，他一口回绝：如果你要是替我打了，以后的戏你替我拍。
以蓝老在话剧圈真·封神的成就，来演这剧得叫"下凡"。
对表演的全力以赴，仍足以让现如今很多，收入远超他千万倍的从业者汗颜。
为什么大家总喊着要内娱倒退三十年？答案写在时间里。
热搜上此起彼伏的喧嚣，爆个几天就成了无人在意的灰烬；而作品里用心打磨的高光，却会长明于观众记忆。
今年高考作文题，选了《红楼梦》里"大观园试才题对额"一段做材料，网上云考生们都把87版电视剧翻出来，在线文艺复兴。
虽说调侃曹雪芹来了也得复读，但情节其实颇为简练生动。
87版《红楼梦》拍这幕，戏眼在宝玉身上。旁听完"翼然"、"泻玉"二答，被贾政询问看法，他忐忑中强装镇定，像极了被老师or老板抽查进度的你我。
而一想出"沁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紧绷的神色舒展开↓
说完等待贾政reaction，又变回颌首低眉的状态，不过已经难掩那抹神采飞扬之色。
众人反应也极有意思，都知道这场游园贾政意在"试才"儿子，前面轮番走过场提方案时，除了宝玉认真在紧张，其他人都没啥情绪，兴致索然。
直到宝玉给匾额题了名，作了对联，出色完成家长考验，周围人立刻暴风鼓掌，连声喊妙，时机拿捏比打卡还准。
相比于文字，更显鲜活直观，这是属于影像的魅力。
这两天因为作文题被采访到，87版《红楼梦》制片人回忆，这部剧至今可能重播过几千遍，"我们《红楼梦》2003年的时候，就已经播了770遍。"
35年过去，豆瓣评分还在涨，到了9.7这样一个放今天无法想象的高分，也再难有国产剧超越。
但是，当用心品味完这部电视剧以后，就会明白，为什么它担得起这个分数，为什么现在看到《红楼梦》相关内容，最先想起的版本，还是没高清甚至没字幕的它。
作为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是我国文学史上不可攀越的一座高峰。所涉及内容之深奥，之广泛，之精细都给影视化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87版《红楼梦》不是完美的，也无法做到完全还原原著，更加无法做到令每一个观众满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部十足的良心剧，一部用一台摄像机拍出来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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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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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从选角开始说起，87版《红楼梦》最成功的方莫过于选角，女演员们的言行举止，仿佛就是生活在那个年代的大家闺秀。
书中的林黛玉是"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陈晓旭很好地把林妹妹弱风扶柳的气质表现了出来。
林妹妹站在花冢边泪光点点的样子，简直揉碎了无数观众的心。
桃花树下，落红阵阵，黛玉和宝玉一起捧着一本《会真记》细细品读，这就是青春的爱情悄悄萌芽的样子呀。
宝钗坐在凳子上轻摇扇子的一幕，是多少观众心里难以忘怀的画面。
面若银盆，眼如水杏的宝姐姐在滴翠亭边扑蝴蝶玩。那双忽起忽落的蝴蝶穿花度柳，追赶蝴蝶的少女香汗淋漓。
娇憨的史湘云喝醉了竟大大咧咧地躺在芍药群里睡着了，八八竟一时难以分辨是花衬人艳还是人比花娇。
还有晴雯撕扇也是剧里极美的一幕。为博晴雯一笑，宝玉搬出了一箱名扇任她撕着玩。被截图成表情包也是经典。
每次看探春远嫁这一段，《分骨肉》的配乐一出来，感觉眼泪立刻就要下来了。
为了找到最贴合角色的演员，剧组在全国范围内甄选演员，这也是第一部面向全国公开招募演员的电视剧。
大观园里的女孩子，个个都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但实际上，甄选的出来的演员来自各行各业，自身的文化水平参差不齐。
比如饰演迎春的牟一就是导演在大街上发掘的，本职是一位汽修厂的工人。
妙玉之前是皮鞋厂一名临时工。
元春则是一名售货员。
还有很多演员来自全国各地的话剧团、文工团，他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次接触电视剧拍摄。
为了培养演员们的古典气质，剧组在圆明园开办了两期学习班，为期三个月。
演员们每天早晨六点多就要起床晨跑、练形体、练身段。
还要学习琴棋书画。
剧中林黛玉的古琴曲《流水》是自己弹的。
《葬花吟》的毛笔字也是陈晓旭自己写的。
剧组还专门请来了很多著名的红学家来给演员们讲课，帮助演员们更好地理解书中人物。
87版《红楼梦》的专家顾问团，堪称史上最强阵容：周汝昌、沈从文、曹禺......这里面的人随便一个都是享誉学术界的大家。
令人遗憾的是，20人的专家顾问团，如今仅剩杨乃济一人在世……
除了在演员上精挑细选外，87版《红楼梦》还有很多细节十分用心。
剧本是一部影视作品的根本，没有好的剧本再好的制作班底都是拉倒。87版《红楼梦》放弃了高鹗续作的版本，而是由几位红学家共同讨论出来的新剧本。
87版红楼里每个角色的妆容，都是经过化妆师杨树云精心设计的。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对于主要人物的外形描写看似详细，但是其实都是很虚无缥缈的。比如说王熙凤的"柳叶吊梢眉"和"丹凤三角眼"就让杨树云伤透脑筋。
还有黛玉的"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这种眉形根本就没有实际样式可考，"罥烟"二字是曹雪芹自己杜撰出来的。
为了设计出黛玉的妆容，杨树云只好翻来覆去的阅读《红楼梦》，还查阅了很多相关资料，终于设计出了"罥烟眉"的样子。
史太君的演员长相和书中描写相去甚远，为了让演员更贴合角色，杨树云也下了苦心。
你能想象，刘姥姥的扮演者，在当时只有四十几岁吗？
道具细节也非常用心。有一场戏是甄士隐请贾雨村吃螃蟹度中秋，当时演员用的道具就是今天常见的吃蟹用具"蟹八件"。
但是这套工具在当时可是稀罕物。为了搞定这个小细节，剧组专门定做了两套蟹八件。
更令人惊奇的是，87版《红楼梦》的一山一石都是真的，为了拍电视剧所以特地建了一个大观园和荣宁二府。
其实当时在拍摄的时候，跟其他剧组一样，87版《红楼梦》打算采用的也是布景。
但是，北京宣武区政府和当时河北省正定县的县委书记先后找到了剧组，提出要帮剧组按照设计图建出一个真的大观园和一座荣国府来。
这个和正定的合作使剧组节省了大约20万的开支，而荣宁街也成了正定的热门旅游景点。
《红楼梦》之后，在"荣国府"又拍摄了《雪山飞狐》、《包青天》、《郑板桥外传》等二百多部影视剧。
而提出了这个双赢合作的正定县委书记，我们也很熟悉。
在80年代要拍一部《红楼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当时国产电视剧才刚刚起步，资金跟不上，技术也跟不上。在开机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全剧组只有一部摄像机，导致拍摄效率极低。
当时巨大的资金压力压得制片人任大惠喘不过气来。至今回忆起拍摄时候的种种压力和困难，任大惠还是忍不住落泪。
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红楼梦》最终还是交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87版《红楼梦》从建组到拍摄完成历时将近五年的时间，总投资达到680万，这些数字在当时都是不可想象的。
可在当时同样没法预料到，随着时代发展，画质变高清了，钞能力上去了，制作规模越铺越大，却再难出一部这样优质的良心剧。
一说起国产古装剧质量逐渐堪忧，"流量"们的锅总是逃不过。来来去去就那些人排列组合，做着差不多的造型，撒着差不多的工业糖精。
但平心而论，除了被吐槽炮火对准的当红生花们，还有许多行业性问题积重难返。
87版《红楼梦》里面主演每一集的酬劳大概是60元，现在的演员片酬动则上千万，可是高昂的片酬并没有能够换来精彩的表演，甚至基本的敬业。
能用自己原音上阵的新生代演员屈指可数。
几位配音演员基本包揽了所有电视剧的配音，不同的脸，出来的声音却是一样，让观众频频跳戏。
还有"数字小姐"这样奇葩的存在。
更有甚者滥用替身，李雪健就曾公开批评过滥用替身的行为。
现在一般的电视剧制作周期都在三个月左右，能超过六个月拍摄时间的都绝对算是精制了。
本来就短的拍摄周期，有些主演还做不到安心待在剧组拍戏……三天两头离组去参加其他商业活动，拍戏全靠替身。
随着资本扎堆瞄准大IP，魔改注水成了常态，剧本的改编基本全是胡编乱造。
拍出来的东西跟原著没什么关系，只能算是一部同人剧。原著粉唯有问天问地问自己：我看的假书了？
剧情里面经常出现常识性的错误，细节用心程度更是让人无力吐槽。
87版《红楼梦》里面的陈晓旭为了拍好弹琴那一场戏，学了几个月古琴。而今天不少古装剧……肯请个替身来弹琴已经算是很有诚意了。
一般的情况是演员自己乱弹一通，然后后期也胡乱配一段音乐。尴尬的是，不仅指法完全对不上，有些剧里面甚至是画面是一种乐器，背景音乐又是另外一种乐器……
比如霍建华一本正经地用古琴弹出了一首钢琴曲。肖邦不懂这种忧伤，观众懂。
赵露思技惊四座的舞蹈表演，全程除了缓缓转圈，就是微微抬手。
黑棕相间的时髦发色，转个身直接可以去韩剧片场。
还有各种抠图与五毛特效的奇思妙想，都懒得多给眼神了。
技术水平越来越高，投资金额越来越大，画质越来越高清，演员片酬也越来越高，但是这一切条件的提升却没办法换来作品质量的提升。
你说要新面孔，他们送来古偶丑男军团；你说要有演技，他们派出中年戏骨磨皮装嫩演十几岁……
观众的底线被逼得一降再降，从一开始追求卓越到现在的只求剧中无雷点。
稍微踏实那么一点点的剧，即使效果其实并不尽如人意观众也迫不及待地将之奉为良心之作。
好好在古偶这赛道努力，不随便暴击观众审美的《梦华录》，已经能天天刷屏。
和80年代相比，我们少得不是技术，不是资金，也不是演员，少得只是那股脚踏实地精益求精的精神。道理其实谁都懂，可在追求话题、收视率和短期效益的今天，能有几个人真正沉下心来好好拍戏？
只希望国产剧能尽早摆脱这阵浮躁的歪风邪气……不要让像87版《红楼梦》这样的好剧只能成为年代久远而孤独的经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