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雷利：乌战证实，相互依存关系可以被当作武器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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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资料图片(photo:RFI)俄罗斯军队连日来继续对乌克兰多座城市进行轰炸和攻击，欧盟27个成员国的外长们星期一举行会议，讨论加强对俄制裁，“使其为入侵乌克兰继续付出高昂的代价”。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Josep Borrell ）在会前特别通过博文强调，“对俄罗斯的制裁正在发挥作用。”
博雷利在文章中写道：“许多人问对俄罗斯的制裁是否有效。我想在这篇博文中解释为什么有关这一问题的明确答案是肯定的。欧盟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们所采取的制裁措施已经在重创普京及其帮凶——它们对俄罗斯经济的影响将进一步增加。我们需要战略上的耐心，直到俄罗斯停止侵略，乌克兰能够完全恢复其主权。”
博雷利称：“自俄罗斯野蛮入侵乌克兰以来，欧盟已经通过了六套针对莫斯科的制裁方案——我们还即将完成一个‘维护和调整’方案，以澄清一些条款，加强参与制裁的各方的法律确定性，并使欧盟的制裁与我们的盟友和七国集团的合作伙伴保持一致。”
博雷利提及：“我们的制裁措施现在已经针对俄罗斯的近1200名个人和近100个实体，以及俄罗斯经济的相当数量的部门。这些制裁措施是在与七国集团成员的密切协调下通过的，而其他四十多个国家，包括传统上的中立国家，也通过了这些制裁措施或采取了类似的措施，这增强了其有效性。”
博雷利指出：“制裁需要战略上的耐心，因为它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产生预期的效果。现在，随着战争的拖延和能源成本的上升，欧洲和其他地方的人们询问这些制裁是否有效和/或副作用是否太大。在不低估可能发生的不同问题的情况下，包括试图规避它们，制裁仍然是政治行动的一个重要工具。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需要有针对性地使用制裁，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需要战略上的耐心，因为它们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产生预期的效果。”
博雷利补充说：“采取的主要制裁措施之一是在2022年底前停止从俄罗斯购买90%的欧盟石油供应，剥夺莫斯科的相应收入。是的，俄罗斯能够将其石油卖给其他市场，然而这种好处仍受到限制，因为俄罗斯被迫对每桶（出口石油给予高额折扣（俄罗斯石油的销售价格比全球平均水平低30美元左右）。此外，这也许是最重要的一点，这种逐步的石油禁运和天然气进口的缩减，使欧洲从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中解放出来。我们在欧盟层面讨论这个问题已经很多年了，但现在我们正在将其落实。”
博雷利强调：“削减我们对俄罗斯的结构性能源依赖非常重要，因为这种依赖一直是欧洲对莫斯科的侵略行为制定强有力政策的障碍。这种依赖性可能在普京最初在入侵乌克兰的计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可能认为，欧盟永远不会认真制裁俄罗斯，因为它太依赖能源了。这是他发动这场战争时最重要的失误之一。”
博雷利说：“当然，这种对俄罗斯能源的快速戒毒涉及到我们将不得不面对的一些国家和（经济）部门的巨大成本。然而，这是为了捍卫我们的民主制度和国际法而付出的代价。我们必须通过加强我们的内部团结来处理这些后果，这就是我们正在做的事情。通过打破对能源的依赖，根据其气候雄心，欧盟正在学习，相互依存并不总是一个有利于所有人的中立工具或保证和平国际关系的手段。乌克兰战争证实，相互依存关系可以被当作武器使用。”
博雷利说：“制裁真的伤害了俄罗斯的经济吗？一些观察家认为，它们不是很有效，因为俄罗斯货币的汇率很高。但这种解释是值得怀疑的。卢布的汇率只是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俄罗斯在石油和天然气的大量出口与制裁后进口的平行崩溃之间存在巨大的不平衡。这种贸易顺差并不是经济健康的标志，尤其是对俄罗斯这样的经济体而言。”
博雷利解释说：“在出口未经加工的原材料的同时，俄罗斯必须进口许多其不生产的高价值产品。对于先进技术产品，俄罗斯45%以上依赖欧洲，21%依赖美国，只有11%依赖中国。当然，俄罗斯可以尝试通过国内产品替代进口来限制制裁的影响。在2014年的制裁之后，（俄罗斯的）农业部门就这样做了，而且不是没有成功。然而，对于高科技产品来说，进口替代则更难实现。”
博雷利说：“例如，对半导体进口的制裁对生产消费电子、计算机、飞机、汽车或军事设备的俄罗斯公司产生了直接影响。在这一领域，制裁限制了俄罗斯生产精确导弹的能力，这在乌克兰战争中显然至关重要。在实际操作上，俄罗斯军队不怎么使用这种精确制导导弹，不是出于节制，而是出于需要，因为其没有足够的导弹储备。”
博雷利说：“此外，俄罗斯空军在乌克兰表现不佳，也是因为它缺乏精确制导弹药。俄罗斯的汽车行业是另一个非常感受到制裁影响的行业。几乎所有的外国制造商都决定从俄罗斯撤出，该国今年5月的汽车产量比2021年下降了97%。此外，俄罗斯制造商仍然生产的少数汽车将没有安全气囊或自动变速箱（等配件）。”
博雷利指出，俄罗斯的石油工业也将受到影响。他表示：“俄罗斯作为世界第二大石油生产国，仍然通过在全球范围内销售石油，特别是向亚洲客户销售石油赚取大量资金，这有助于他继续为战争提供资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俄罗斯的石油工业不仅会因为外国运营商的离开而受到影响，也会因为其越来越难以获得水平钻井等先进技术而受到影响。事实上，俄罗斯投入新油井生产的能力将受到限制，这将导致产量下降。”
博雷利说：“最后是航空业，它在这样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在俄罗斯的1100架民用飞机中，大约有700架是来自外国的。俄罗斯将不得不牺牲其机队的很大一部分，以寻找备件，使剩余的飞机能够飞行。即使是俄罗斯生产的飞机也要依赖西方国家的技术和材料。正如俄罗斯银行研究部门负责人莫罗佐夫（Alexander Morozov）最近写道：‘限制将导致被制裁行业的技术和工程先进性以及劳动生产率的下降。依靠最先进的外国技术的行业和具有高度数字化的业务流程的行业有可能受到比其他行业更严重的打击’。”
博雷利补充说：“其他重要因素还可以继续列举：（俄罗斯）失去进入国际金融市场的机会；俄罗斯与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等主要全球研究网络脱节；俄罗斯精英的大规模人才流失，成千上万的高素质专业人员离开了该国。这些举动的影响并不立即可见。然而，从中期来看，俄罗斯在科学、经济和技术方面的孤立是该国的重大损失。”
博雷利说：“莫斯科可能声称其与许多国家的关系保持不变。但实际上，对俄罗斯的制裁也在损害其与中国等非采取制裁国的贸易。中国为俄罗斯经济提供的替代方案确实有限。尽管北京似乎想表现出意识形态上的姿态，站在莫斯科一边；拒绝谴责莫斯科的入侵；或者接受俄罗斯关于北约威胁论的说法，但总体而言，其在帮助俄罗斯规避制裁方面相当谨慎。虽然中国从俄罗斯的进口增加了（主要是通过增加能源进口），但中国对俄罗斯的出口却减少了，其比例与西方国家相当。”
博雷利说：“即使不公开承认，中国也可能担心这场战争不仅会加强美国在欧洲的地位，也会加强美国在亚洲的地位，因为日本和韩国等国家会大力参与应对俄罗斯的侵略。这并不完全是中国的目的。”
博雷利说：“因此，俄罗斯银行发布的最新俄罗斯数据显示，与2022年第一季度相比，6月份通过俄罗斯支付系统的交易下降了7.2%。这是俄罗斯经济重要放缓的一个实时指标。当然，最大的问题是：制裁及其产生的实际影响是否会导致普京改变他的战略计算，如果是的话，会在什么时候？在这里，我们需要谨慎对待，并认识到他的行动一直与经济考虑脱节。普京相信政治自愿主义的神奇力量。然而，这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因此，欧洲必须表现出战略耐心。战争将是漫长的，对实力的考验也将持续。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允许俄罗斯获胜将意味着允许其破坏我们的民主制度和基于国际规则的世界秩序的基础。”
博雷利表示：“即使制裁在短期内不会改变俄罗斯的轨迹，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毫无用处，因为它们确实会影响到俄罗斯发动战争所需的大量资源。没有制裁，俄罗斯就会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得其利而无其害’。有了制裁，他将被迫‘在黄油和枪支之间做出选择’，将普京锁在一个正在逐渐收紧的恶习中。”
博雷利说：“最后，请允许我在此也提出我们的制裁对第三国，特别是对依赖俄罗斯和乌克兰小麦和化肥的非洲国家的所谓或实际影响问题。这里非常清楚粮食危机的责任所在。我们的制裁并不针对俄罗斯的小麦或化肥出口。而直到现在，正是俄罗斯的侵略和对黑海的封锁阻碍了乌克兰的小麦出口。然而，我们希望由联合国秘书长领导的谈判将使这一问题迅速得到解决。我已经通知我的非洲同行，我们愿意协助他们解决与我们的制裁有关的任何困难，同时敦促他们不要被俄罗斯当局在这个问题上的谎言和虚假信息所迷惑。”
博雷利强调：“正如上一次二十国集团（G20）外长会议所表明的那样，国际上正在进行一场关于谁应对全球粮食和能源危机负责的‘叙述之争’。但真正的答案是结束战争，而这只能通过俄罗斯从乌克兰撤出来实现。我不断提醒我们所有的国际伙伴，尊重国家的领土完整和不使用武力并不是西方或欧洲的原则。它们是所有国际法的基础，而俄罗斯正在轻率地践踏这些原则。接受这种违反行为将为全球范围内的弱肉强食打开大门。”
博雷利指出，欧洲必须成为一个真正的强权。他说：“乌克兰的战争清楚地表明，与许多人几年前相当天真的想法相反，经济上的相互依赖并不能自动保证和平的国际关系。这就是为什么欧洲必须成为一个真正的强权，这是我从上任之初就一直呼吁的。面对对乌克兰的入侵，我们已经从辩论转向具体行动，表明在受到挑衅时，欧洲可以作出回应。由于我们不想与俄罗斯开战，经济制裁和对乌克兰的支持是这种反应的核心。而我们的制裁已经开始产生效果，并将在未来几个月内产生更大的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