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新首相特拉斯:新“铁娘子”如何应对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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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兹·特拉斯周一在伦敦宣布她赢得了成为英国下一任首相的竞选。 同僚们谈到了她的勇气、决心和对颠覆式政治的渴望。(photo:NYTimes)
    丽兹·特拉斯周一在伦敦宣布她赢得了成为英国下一任首相的竞选。 同僚们谈到了她的勇气、决心和对颠覆式政治的渴望。(photo:NYTimes)

    伦敦——1994年,19岁的伊丽莎白·特拉斯还是牛津大学一名对政治充满激情的学生,她呼吁举行全民公投,废除英国君主制,对一群支持自由民主党的听众说,“我们不相信有人生来就是统治者。”

    近30年后,现年47岁、人称“丽兹”的特拉斯将于周二前往一处苏格兰城堡,接受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新首相任命,完成了一段从唤醒民众的共和主义者转变为披上传统外衣的保守党领导人的政治旅途。

    很久以前,特拉斯就转向支持君主制,认为它有利于英国民主,就像她很久以前就放弃自由民主党转投保守党一样。她最近一次转变立场是在英国脱欧的问题上,她在2016年公投之前反对推动英国脱离欧盟,但此后改变了方向,成为最热切的脱欧倡导者之一。

    意识形态上的灵活——批评者会称为机会主义——帮助特拉斯走上了英国政坛的顶峰。但这将在多大程度上帮助她为这份艰巨的工作做好准备则是另一个问题,因为目前英国经济形势严峻,而保守党似乎也在摇摆不定,一方面渴望全新的起点,一方面又在后悔驱逐了她作风浮夸的前任约翰逊。

    8月,在英国曼彻斯特的一场竞选活动中,支持者为特拉斯欢呼。她的政治观点主要是降低税收和缩小政府规模。(photo:NYTimes)
    8月,在英国曼彻斯特的一场竞选活动中,支持者为特拉斯欢呼。她的政治观点主要是降低税收和缩小政府规模。(photo:NYTimes)

    特拉斯自己也承认,她基本没有约翰逊那样的魅力。约翰逊随和,她却显得笨拙;约翰逊圆滑,她却显得迟疑,尽管如此,她还是凭借同僚口中的勇气、决心和对颠覆式政治的渴望在党内步步高升。当约翰逊陷入困境时,她巧妙地找准了定位,从未与他公开决裂,但又作为鹰派的外交大臣始终处于聚光灯之下。

    “她对自己的直觉无比自信,”曾在牛津大学辅导过特拉斯的政治学家马克·斯蒂尔斯说。“她敢于冒险,敢于说出别人不愿说的话。有时候这让她得偿所愿;但也有时候也会对她造成损害。”

    友人们都说,特拉斯在公开场合比较木讷,但私下里十分有趣,直截了当、不拘小节,喜欢唱卡拉OK,并且毫不掩饰对流行歌星泰勒·斯威夫特的热爱。她曾分享一张与斯威夫特在颁奖礼上的自拍照,并配文称“看看你让我做了什么”,这是斯威夫特一首热门歌曲的歌名。

    要驾驭从约翰逊手中继承的职务,特拉斯需要调动自己所有的直觉和灵活。因一连串丑闻而被党内议员赶下台的约翰逊留下了一大堆难题,这与撒切尔在1979年成为英国首位女首相时面临先前经济困难时期的问题不无相似之处。

    特拉斯视撒切尔为榜样,曾像撒切尔去西德时一样在坦克上摆造型拍照,也爱穿带蝴蝶结的丝绸衬衫,这是撒切尔着装的一大特色。但她的政治理念更像另一位右翼大人物,那就是里根:强烈要求降税、缩小政府规模,她还将脱欧后的英国赞颂为“理想之国”。

    这样的信息吸引了约16万保守党成员的支持,其中大部分都是白人和老龄群体,这些人选择了她,而非她的对手、前财政大臣里希·苏纳克摆出的残酷事实。而今,她将不得不再次转向,领导一个多元而分裂的国家面对一代人以来最为糟糕的经济状况。

    特拉斯女士以玛格丽特·撒切尔为榜样,但她的政治理念在某种程度上更接近于另一位右翼大人物,那就是罗纳德·里根。(photo:NYTimes)
    特拉斯女士以玛格丽特·撒切尔为榜样,但她的政治理念在某种程度上更接近于另一位右翼大人物,那就是罗纳德·里根。(photo:NYTimes)

    “集团意识是让丽兹·特拉斯受益的因素之一,”伦敦研究机构“英国在变化中的欧洲”的高级研究员吉尔·鲁特说。“她非常愿意接受团队的概念。作为团队合作者的麻烦是,她现在需要确定自己的议程。”

    特拉斯出生于1975年,也就是撒切尔上台的前四年。她生长于一个并不掩饰左翼倾向的家庭,父亲是数学家,母亲是教师和护士。她经常谈到自己在条件艰苦的利兹市读公立高中的经历,她说那里对学生的期望低、机会少,地方议会被政治正确束缚,让学生们“很失望”。

    一些同辈人并不认可她对自己学生时代的描述。他们指出,她在该市条件舒适的片区长大,那里长期支持保守党。他们还指责她轻视老师,在与家人去加拿大生活一年后,是老师们帮她考进了墨顿学院,这是牛津大学学术上最严谨的学院之一。

    在牛津大学,特拉斯攻读哲学、政治学和经济学学位(PPE),这一精英专业培养了一批杰出政治家,包括前首相卡梅伦。一些人批评该专业过于注重巧辩和快速学习能力。但斯蒂尔斯说,特斯拉并不符合PPE学生的刻板印象。

    “她的特殊能力不在于掌握一份简报或是巧舌如簧,而在于能出人意料,”他说。“她拿出的每一件作品都很有挑衅性。她喜欢制造争议并且挑衅别人。”

    特拉斯的保守党领导权竞选对手里希·苏纳克以大约2.1万票的差距落败。(photo:NYTimes)
    特拉斯的保守党领导权竞选对手里希·苏纳克以大约2.1万票的差距落败。(photo:NYTimes)

    她很早就被政治所吸引,成为了牛津大学自由民主党主席,在那里发起了宣传大麻合法化的运动。然而在1996年毕业后不久,她就转投当时正处于政治荒漠的保守党。她曾进入私营公司,在能源巨头壳牌公司和大东电报局工作,获得了特许会计师资格。

    2000年,特拉斯与她在党内会议上结识的会计师休·奥利里结婚,两人现育有两女。2005年,她的私生活一度威胁到政治生涯,因为她与已婚国会议员马克·费尔德发生了婚外情,后者是保守党指派给她的政治导师。费尔德的婚姻因此破裂;特拉斯的婚姻则维持下来。

    特拉斯于2010年当选西南诺福克的议员,随后在三位保守党总理手下担任过六个大臣级职位。认识她的人说,她的往绩好坏参半,而且她在公开演讲方面有困难。

    在2014年担任环境大臣期间,她因一次演讲而受到广泛嘲笑——她在演讲中漫不经心地指出,英国三分之二的奶酪都是进口的,然后皱着眉头并拿腔拿调地说:“这简直是耻辱!”

    她在反对英国退出欧盟的运动中更有说服力。特拉斯对一家食品和饮料行业团体说:“我认为英国人是明智的人。他们完全理解,在经济上,英国留在改革后的欧盟会更好。”

    2010年,特拉斯在诺福克郡西沃尔顿为保守党拉票。(photo:NYTimes)
    2010年,特拉斯在诺福克郡西沃尔顿为保守党拉票。(photo:NYTimes)

    在2016年投票后,特拉斯改变了方向,成了英国脱欧的啦啦队长。前不久,她说:“我错了,并且我准备承认我错了。”她辩称,关于英国脱欧灾难性影响的警告被夸大了,实际上脱欧带来了益处。

    虽然很少有人指责特拉斯年轻时从自由民主党转向保守党,但许多人批评她在英国脱欧后又对反过来支持脱欧。“这不是一个严肃的回答,”来自研究机构“英国在变化中的欧洲”的拉特说。“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如果你让与最大贸易伙伴的贸易变得更加困难,就会损害你的经济。”

    这个180度转弯并没有阻碍她的事业。在约翰逊于2019年任命她为国际贸易大臣之前,特拉斯在司法部和财政部工作过。她访问过世界各地,与日本、澳大利亚和其他国家签署了脱欧后的贸易协定。分析人士指出,它们在很大程度上是只是复制粘贴和欧盟的贸易协定,但她获得了知名度。

    “在很早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可能是首相的候选人,”罗伯特·莱特希泽说,他作为特朗普总统的贸易代表,曾与和特拉斯就一项跨大西洋协议进行谈判。

    特拉斯一直以来都对颠覆性的力量表示迷恋,比如对叫车服务优步(Uber)。她曾在Twitter上发帖称,年轻一代的英国人是“出门叫Uber、住Airbnb、在Deliveroo叫外卖的自由战士”。

    在上个月参观捷豹的生产设施,这是竞选党派领导人的活动之一。(photo:NYTimes)
    在上个月参观捷豹的生产设施,这是竞选党派领导人的活动之一。(photo:NYTimes)

    “她一直非常热衷于将自己定义为颠覆者,并将其与有利于国家的政治方针联系起来,”伦敦研究机构查塔姆研究所所长布朗文·马多克斯说。“这令人耳目一新,但显然也存在危险。”

    和撒切尔一样,她也将自己描绘成西方民主的坚定捍卫者。特拉斯于2021年被提拔为外交大臣,对俄罗斯的强硬立场上甚至比约翰逊更胜一筹。“普京在乌克兰必须失败,”她在3月访问立陶宛时宣称。她与俄罗斯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在战争前夕举行了一次以气氛冷漠而著称的会议。

    同事们说,特拉斯将享受即将到来的与普京的对峙。但有人预测,她更大的对手将是约翰逊。加文·巴威尔曾担任约翰逊前任特蕾莎·梅的参谋长,据他所说,雄心勃勃的约翰逊仍然受到保守党基层群众的欢迎,他很可能会继续成为新闻常客——一个既可以在议会后座也可以在报纸专栏中嘲讽特拉斯的人。

    “他会像班柯的鬼魂一样,”巴威尔说,他指的是莎士比亚笔下那个折磨麦克白的幽灵。“一旦她陷入政治困境,就会有一场复活鲍里斯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