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核酸要自由”：中国多地爆发反封控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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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周六晚为新疆乌鲁木齐公寓火灾罹难者举行了烛光守夜。(photo:NYTimes)抗议活动已在周六晚间蔓延到中国各地的城市和大学校园，反映出公众对严厉的新冠病毒防控措施的愤怒情绪不断增长。上海的抗议人群中，有些人将怒火指向了中共及其最高领导人习近平。
更大范围的示威发生前，在上周五，网络上的愤怒情绪已经爆发，中国西部新疆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市还出现了街头抗议，肇因是乌鲁木齐一天前发生的公寓大火，导致至少十人丧生，还有九人受伤。许多中国人说，他们怀疑是新冠病毒防疫措施导致这些受害者无法从家中逃出，但政府否认了这个说法。
这场悲剧引发了要求放松防控措施的更广泛呼声，在新冠病毒大流行近三年的时间里，中国一直实行着严厉的核酸检测、城市封锁和限制行动措施。在疫情的大部分时间里，许多中国人接受了这些控制，认为那是避免发生美国、印度和其他国家遭受的那种大规模感染和死亡的代价。但公众的耐心今年已逐渐消失，因为其他国家在接种了疫苗后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生活，即使感染仍在继续。而且在执行了多年“新冠清零”政策后，许多地方官员们似乎已经精疲力尽。
不断增长的不满情绪可能会考验习近平坚持清零的努力。
“最近两天全国的游行就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样，”上海居民詹姆斯·余（音）在接受采访时说。“我感觉大家的声音可以响亮地发出来，我觉得很有力。”
周六最大的抗议活动似乎发生在上海，数百人聚集在以新疆首府命名的乌鲁木齐中路的一个十字路口，用蜡烛和标语哀悼死者。上海和其他地方的许多人将无字白纸悲哀地举过头顶或举到面前，以示抗议。白色在中国是丧葬的颜色。
视频片段显示，随着抗议人群增多，成排的警察在一旁静观。人们高呼口号，要求放松新冠防控措施。有些人破口大骂，谴责要求居民在进入商店和公园等公共场所时扫手机健康码的做法。他们的呼声带有大胆的政治色彩。
“不要核酸要自由，”抗议者高呼。
还有人把怒火指向了习近平，这是一种罕见的政治反抗行为，可能会惊动中共官员，导致他们加强审查和警力。
人群中有一名男子不断高喊：“习近平！”
每喊一声，就会有人高声回应：“下台！”许多抗议者用手机记录了这些集体哀悼和抗议活动，尽管有政府的审查，这些图像也许会传播开来，激励其他人公开发声。
上周五发在网上的视频截图显示，乌鲁木齐发生了针对新冠病毒防疫措施的抗议活动。上周四，乌鲁木齐发生的致命火灾引发了公众的广泛愤怒。(photo:NYTimes)据现场通过Twitter发布最新消息的荷兰记者任美珞(Eva Rammeloo)称，更多警察到来后将抗议人群分开，人们开始离开，警察还拖走了一些人。
上个月，习近平破天荒地获得了中共中央总书记的第三个任期，牢固确立了他作为中国几十年来权力最大的领导人的地位。他还在新的国家领导人班子里安排自己的亲信，让他的控制看起来得以保证。
但周六晚间的公众愤怒表明，习近平的新冠清零政策正在让他骑虎难下。自从新冠病毒在2020年初从中国蔓延到全球各地后，严厉的清零政策曾被其视为成功的做法。
严厉的清零政策已伤害了餐馆、商店和其他小企业，加剧了中国经济的放缓。本月，在中国中部一家生产iPhone的大型工厂，数千名工厂对失败的封控措施和厂方未能按时支付承诺的奖金愤怒不已，与防暴警察发生了冲突，并拆除了路障。
官员们还是担心，新冠病毒（即使是毒性较弱的变异株）不受控制地传播，仍可能导致大规模死亡。中国国产的新冠疫苗普遍不如国外研发的疫苗有效，但中国政府尚未批准在国内使用国外的mRNA疫苗。许多中国老年人拒绝接种疫苗或打疫苗加强针，有的人是因为相信了有关风险的毫无根据的谣言，担心副作用，也有些人觉得自己不会接触到病毒。
周日，中共的主要报纸《人民日报》呼吁坚持习近平的清零政策。
该报发表在头版的社评称，“我国新冠肺炎死亡病例数、住院病例数远低于全球平均值，无论是发病率还是死亡率，中国人受疫情的影响都是最小的。”社评还说，官员和公众必须“坚决克服麻痹思想、厌战情绪、侥幸心理、松劲心态”。
本月，中央政府出台了放宽防疫措施的做法，以减少对旅行和商务活动的限制。然而，地方官员们仍承受着将感染维持在接近零水平的巨大压力，导致新规在执行上的混乱。中国的新冠病毒防疫战将走向何方、什么时候会结束的不确定性加剧了公众的不满情绪，正如乌鲁木齐、上海及其他地区的抗议活动所表明的那样。
北京一个被封小区外的保安，摄于上周五。(photo:NYTimes)“这个世界只有一种病，它叫不自由和穷，我们现在全占到，”重庆市的一名男子在一段视频中宣称。尽管有政府的审查，这段视频最近几天里在国内广泛传播。
“不自由，毋宁死！”这名身份不详的男子喊道，他很快在网上获得了“超人哥”的绰号。
据得到时报核实的网络视频显示，抗议和哀悼守夜活动还出现在至少三所大学的校园。
“我以前觉得我自己很懦弱，直到这一刻我觉得我自己可以站出来，”一名自称来自新疆的年轻人在南京传媒学院校园里的一个集会上说。他发言的视频于周六晚间出现在网上，时报核实了该视频的拍摄地点。
数百人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功能，像举点燃的蜡烛那样将手机举起。上述视频中的男子说，“我为我的家乡发声，我为在火灾里失去亲人、失去家人朋友、逝者而发声，”他说。
“也为全国所有遇难的同胞们而发声，”他还说。
通过背景中的建筑物可以验证拍摄地点的视频显示，北京大学和武汉理工大学校园里也发生了规模较小的抗议和守夜活动。
位于新疆北部的库尔勒也爆发了抗议活动。从周六晚间出现在网上的视频片段可以看出，数百名居民聚集在州政府办公楼前。
“解封，”他们喊道。
由于政府长期以来打压以穆斯林为主的维吾尔族，新疆地区多年来一直处于严密的安全控制之下。但从库尔勒抗议者的口音和外表可看出，他们中的许多人看来是占中国人口绝大多数的汉族，新疆首府乌鲁木齐的许多抗议者也是汉族。
那天夜里，一名官员从大楼走出来，向库尔勒的抗议人群承诺将放松封锁，引发了掌声和欢迎声。
但在最近的示威之前，新疆政府曾一直警告居民，仍有必要采取严格的抗疫措施。新疆和中国其他地方的安全部门现在也很可能会加强监控和安保措施，以防止骚乱进一步扩大。
“疫情风险尚未彻底清除、传播链条仍未完全阻断，稍有松懈就会造成反弹，”新疆自治区党委常委会召开会议说。会议还说，官员必须“依法依规严厉打击造谣传谣、煽动滋事、暴力抗拒疫情防控措施等违法犯罪行为”。
上海的许多社区已开始要求居民重新进行频繁的、通常很耗时的核酸检测，就在几天前，上海曾宣布以后会基本上不再做全员核酸检测。上海曾在今年早些时候为遏制新冠病毒感染经历了两个月的艰难封控，乌鲁木齐发生的致命火灾似乎再次点燃了公众对那次封控的愤怒。
“昨天，我看到乌鲁木齐的火灾悲剧，一直在哭，然后我想起了今年上海封城的时候，”上海的一名销售经理基拉·姚（音）说道，她参加了为乌鲁木齐火灾遇难者举行的烛光守夜活动。
“后来我们高喊‘不要核酸要自由’、‘对健康码说不’，我和我的朋友们都哭了，我觉得，我终于可以说出我想说的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