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解体30年 帝国到底死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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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年前苏联帝国崩解,降下苏联国旗(左),升起俄罗斯国旗。法新社资料照片(photo:AppleDaily)
    30年前苏联帝国崩解,降下苏联国旗(左),升起俄罗斯国旗。法新社资料照片(photo:AppleDaily)

    30年前的12月26日,苏联最高苏维埃上议院宣布苏联正式解体。此前,俄罗斯、白俄罗斯及乌克兰3个苏联创始成员国的领导人于同年12月8日签署指标性的「别洛韦日协定」,宣告作为国际法主体及地缘政治现实,苏联不复存在。但苏联果真「消失」了吗?

    今年12月17日,在俄罗斯兵力集结、乌克兰边境局势紧张的背景下,俄方向美国及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提出两份协议草案,要求北约不得东扩并回复军事部署至1997年5月27日俄罗斯与北约签署关系文件以前的状态(多数前华沙公约组织会员国在1997年后才陆续获准加入北约),且美方应拒绝让「曾属于苏联一部分」的国家加入北约,也不得在这些国家境内建立军事基地。

    北约秘书长史托腾柏格(Jens Stoltenberg)近日重申,北约从未如莫斯科当局多次宣称曾「承诺」不扩张,且根据章程,欧洲各国有权自主决定是否加入或退出北约。

    事实上,为加入北约这个集体防卫组织以巩固自身安全,俄罗斯周边国家往往是无奈「欲速却不达」,并非如前苏联领导人戈巴契夫(Mikhail Gorbachev)近日对俄媒所说,「傲慢的西方在冷战后决定建立新帝国,因此起心动念扩张北约」。

    值得注意的是,莫斯科当局在上述对美国提出的协议草案中,理所当然地使用「苏联」这个概念,而戈巴契夫在访谈中也表达不认同北约将手伸向所谓前苏联领土。

    30年过去了,俄罗斯政坛依然不让苏联入土为安。

    不同于西方国家视戈巴契夫为推动改革智者的「美丽误会」,戈巴契夫当年追求的实际上是尽可能保全苏联政权及他的个人权力,手段包括血腥镇压境内独立运动以及在1991年3月举行苏联史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公投。

    苏联瓦解前,已经失去对地方领导者的控制力。图为俄罗斯总统叶尔钦(右)斥责苏联总统戈巴契夫。法新社资料照片(photo:AppleDaily)
    苏联瓦解前,已经失去对地方领导者的控制力。图为俄罗斯总统叶尔钦(右)斥责苏联总统戈巴契夫。法新社资料照片(photo:AppleDaily)

    当年的公投题目是:您是否认为有必要保留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邦(苏联)?若该联邦改制为由权力平等的主权共和国组成的新联邦,且在此联邦境内,所有族裔的人权与自由将获完全保障。

    题目的设定透露各共和国权力平等、所有族裔的人权与自由获保障都非现状,也反映长久以来苏联民众心照不宣的事实:中央宣传的「民族友谊」是建立在各民族被迫接受莫斯科的政治、经济、社会统御,以及自身历史、文化遭「苏联大叙事」抹除或改造、收编的基础上。

    由于多数成员并非自主「加盟」,苏联自始就是一个仰赖各种压迫、诈术诡辩、操弄、分化、洗脑与「维稳」手段勉强维持寿命、大而不当的体制;一旦外部竞争环境造成的压力不堪负荷,或是内部长期累积的问题和矛盾已难以靠既有机制解决,崩解不过是迟早的事。

    谈论苏联解体,许多人不免提到90年代的俄罗斯及其他前苏联国家有多悲惨、混乱。

    90年代的局面反映的其实是苏联时期累积多年不愿正视的问题「总是要还」。无论平民百姓有多么值得受同情,当下的惨况并不能反过来「证明」苏联的美好,更不能用于正当化今天的莫斯科企图以军事、操弄他国内政等手段「再现帝国荣光」的野心。

    更何况,对如今再度走回威权道路的俄罗斯而言,90年代也是自由民主思潮风起云涌、大批档案解密、迎来前所未有个人与集体发展新机遇的时代。

    俄罗斯总统普丁(Vladimir Putin)曾称苏联解体是「20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灾难」,但他及他的支持者大概不会愿意坐时光机重返苏联。

    俄罗斯总统普丁。美联社(photo:AppleDaily)
    俄罗斯总统普丁。美联社(photo:AppleDaily)

    当莫斯科权力核心圈透过媒体操作和不时以「公民行动」为包装的政治动员煽动、催化民间的苏联风格帝国情怀时,他们召唤的「苏联精神」是选择性的,为的是巩固既有权力和利益结构,并为对外侵略铺路:个人必须无条件服从由当局定义的集体利益;为了当局定义的国家安全,对内必须大力打压各路「外国势力代理人」,对外则要先发制人,扩大俄罗斯的「生存空间」。

    苏联解体后,往日泱泱大国子民得靠西方援助蹒跚步上正轨,这对某些人来说显然是奇耻大辱。他们希望俄罗斯重新成为令人敬畏的强权,但老是搞不清楚「尊敬」、「敬畏」和「敬而远之」、「敬谢不敏」的差别,并惯常以「料你们也不能、不敢拿我怎样」的态度持续挑战、破坏国际间各项规则和协定。

    普丁期盼在历史留名,成为「收复帝国失土」、抚平「帝国创伤」的伟人,为此他近年也十分热衷于宣扬「正确」史观与历史论述。驱动他的并非民族主义,而是帝国野心:「同文同种」、「一家亲」如果还有任何号召力,顶多对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境内缺乏政治判断力的民众有效,但他追求回复的「历史疆域」可不只这些。

    可惜,普丁或许永远无法理解为何绝大多数「曾属于苏联一部分」的国家并不急于与莫斯科建立更密切关系。(中央社)